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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手機震動了,跳出一條來自家鄉的短信,我想大概是父母常念叨的新家的事。未及打開短信,眼前卻已浮現一家人在夜裡構想新家的情景:父親的神情是異於平常的柔和﹔開朗的母親時常舉起手來,要求在某處櫃子上擺一盆蘭花,或是要求夏天敞開窗戶,讓屋子充滿風的涼爽﹔我則一個勁兒地提醒他們:“要有大大的書架,要很大很大……”想著父親和母親在千裡之外那個南方小城忙活的身影,我不由地望向窗外……
窗外的校園,孤寂了整個冬季的楊樹已長出絨絨的長葉子。不知是否已春滿京城,春滿大地?我想到盡管走出小城,走進北京的大學校園,自己依然和很多年前一樣,是那個愛觀察身邊風景的學生,是萬千離家求學的學子中,普普通通的一個——裝著“家”和“夢”的孩子。成長著,成長著,留下一剪剪記憶的風景,懷著慢慢成形的對“家”的悲歡和渴望……
掰著指頭算,發現時間是這樣巧合。因為異地求學,所以第一次走進小城,走進第一個“家”的時候是小學二年級——恰是十年之前。我的父親是一名普通的交警,那時候經常值勤到深夜。母親還留在我出生的地方,在每一個星期的開始等待著兩個星期,甚至一個月后的那個星期六的來臨——那是她唯一能來看我的日子。我問父親,為什麼母親不能來這裡和我們一起?要等多久才可以?為什麼不能每星期來看我?為什麼沒有人帶我去剪頭發?為什麼沒有人帶我去逛街……他說調動工作很難,必須要同部門對調,但這裡還沒有制藥廠……看到他迷茫、憂慮而勞累的眼神的時候,我知道他也給不了時間的承諾,他也很辛苦……那時交通不發達,雖然后來我知道,我和她相隔的不過是私家車2小時的路程,但對那時候的母親來說,每星期來看我卻是一件奢侈的不能完成的願望。我只是個依賴母親的膽小的女孩子,但我們卻必須遙遠地互相想念,想念,這是唯一的選擇。我后來吃驚地想,為什麼那時沒有想過打電話給她?轉念卻全無家裡電話的印象,而我深刻地記得,那個膽小怕事的我是多麼依賴父親腰間別著的bb機。當我一個人站在小學門口,看著一批批同學都被接走,風和落葉的聲音寂寥地響著,天色漸漸暗下來的時候,我很害怕地想父親是不是忘了接我的事,可是旁邊唯一有電話的商店卻已關門……我很害怕。是的,我經常害怕——在那個被后來的我戲稱為“老鼠洞”的家裡,很多個夜裡必須獨自呆在這個不到50平米的幽閉的屋裡,骯臟的小廚房會隱隱傳來老鼠“吱吱”的聲音,我的頭都快埋進了衣領,手瑟瑟地蜷在頜下,腦袋高度緊張地聽著寂靜中的動靜。窗帘被我拉得嚴嚴實實的,但我依然很害怕窗外漆黑的世界。屋子裡隻有一盞昏暗的白熾燈,偶爾會停電,影子被倒映在牆上,那麼龐大和懾人。有的時候,實在害怕得緊,我就走到外面的街邊,看著來往的車輛,可是像父親那輛舊舊的藍色小卡車的車卻有很多,我屢屢失望。一個人在花壇的邊沿來回地走啊走啊,看城市裡數不多的一處霓虹燈在那裡閃,這成了記憶裡深刻的場景。
我竭力回想我的童年,發現對於玩具的印象竟隻限於一隻發了霉的皺巴巴的布娃娃和一疊彩色塑料彈簧,所以如今當我看著表弟那三箱玩具的時候,產生了巨大的驚異感。那隻布娃娃是從小帶著的,我覺得她就和我很像,在南方小城異常潮濕的底樓,她被悶得發“霉”,我則時常感冒。母親無數次心疼地跟父親說:“不能想辦法換個地方住嗎?太潮濕了,小孩子怎麼受得了……”“飲食上要多注意,多給她買點水果、牛奶……”可這一切,卻恰恰都來之不易。於是,我開始幾乎每兩星期感冒的小學生涯。即使幸運地躲過感冒,也處於一種病懨懨的狀態。一些年后的某日,當我囑咐感冒的母親要如何預防,如何加快痊愈速度的時候,她開玩笑說:“看來小時候你感冒都‘感’出豐厚的經驗來了……”她的眼眶卻是紅的。
我們的第二個“家”終於是一個圓滿的真正的家:有我、父親,還有母親——那是在5年以后。初中的我是那樣幸運,因為有人會在餐桌旁等夜自修的我回家,有人給我買蘋果,有人會按天氣預報給我准備明天的衣服,有人帶我去理發……如果以前的家籠罩在漆黑的夜色裡,那麼新家有了陽台被子上金色的陽光,櫃子上的一盆茉莉抑或蘭草,不遠處的超市和銀行,小區門口集市般的菜場,甚至周圍嘈雜但親切的鳴笛聲。雖然沒跑幾步就能從這個屋到那個屋,但至少有了三個臥室,一個小廚房和一個小衛生間,還有一塊空間叫做“客廳”。回想“老鼠洞”隻有一間小廚房和一間放床的屋子,床邊的尼龍布衣櫥稍微隔開,外面就是幾張露出海綿的沙發。這個家開始有了電視、電話,后來還有了台式電腦、微波爐、數碼相機……買數碼相機的那天很鄭重,其實自從有了這個心願,我和父親的散步路線就再也繞不開那家商場,經常有意無意地繞進來看看它,就像去看一個朋友一樣。買它時候是神聖和庄重的,從父親的神情可以看出那是一件怎樣奢侈的物品,父親說,我們買的可是剛出的像素很高的新款呢,我每次雙手接過它的時候手心都緊張得微微冒汗。
不知何時起,感冒病菌好像不太記起世界上的某個女孩﹔不知何時起,小區的車位已經供不應求,路邊停靠的車把路擠得狹窄﹔不知何時起,那個草木繁榮的小公園吱吱呀呀地響起老人們的戲曲聲,遠遠就能聽見堪比專業藝人的唱腔﹔不知何時起,父親每晚都驅車去我初中的運動場投入全民的大潮,母親也加入了廣場上一群群伴著音樂跳排舞的婦女﹔不知何時起,暑假晚上的一項“必修課”是守在電視機前看北京的奧運,劉翔飛向中國田徑裡程碑的那天,我哭得一塌糊涂,一邊抹眼淚,還一邊寫奧運作文﹔不知何時起,到鄉下奶奶家過年的時候都會感到新的驚異,路能開進車了,地變干淨了,然后突然有一年,爺爺在飯桌上笑得很開心說:“不用繳稅還給我們錢哩!”……但我記得初中畢業的禮物是什麼,是父親陪我買的一部粉紅色的小手機,那時候它的價格很昂貴,雖然也還不是如今隨處可見的智能機。於是我藏著它藏了整整三年,然后帶著它離開了佔據我生命十多年的小城,到北京念大學。
走出它,才能從外部看清它。我知道我們的小城像一株在盛夏陽光和雨水中茁壯的植物,甚至能聽見鋼筋水泥節節拔升的聲音。高中校區所在的新區明淨地像從圖紙上繪出來的風景區,有積木一般的小別墅區,開發的人工湖公園……后來有一天,父親開心地打電話對我說:“我們那個小地方也有動車了,以后你回家可以坐動車了!”而90平米的“家”也擁擠著愈來愈多的東西和——“夢”,我的書架被塞滿了﹔想安的空調卻沒地方安﹔母親雨天不能出去跳排舞,於是想著“要是客廳能大一點就好了﹔父親希望自己的車不要經常“露宿”在外面……家和夢,家和夢——一起長大。
寒假回家,我們暢想著新家的模樣,我知道它可能會挨著江邊,能望見遠山﹔可能會在十層以上,風會在室內對流﹔會離開那嘈雜的車流、銀行和菜市場﹔父親的車也會有一個“家”﹔我的房間可能會有小浴室﹔門邊會有一隻大大的金魚缸……
手機裡的短信依然在閃著,我打開它:
“中午,大舅舅全家到我們家聚餐。我們把他們帶去看新家了。他們說確實是理想的住宅。你知道嗎?那裡有超容量的書櫥(你不用擔心了吧~),有小橋釣魚的金魚缸,寬敞明亮的客廳,還是雙衛生間的設計。太美了!老媽退休的時候也不愁住不舒服了。我們估計六月份搬進去住。盼望你暑假回來,我們在新家等你。老媽”
我不由地笑了,我的第三個“家”到底會是什麼樣子呢?心裡隻有滿懷的期待和希望。窗外是來來往往的大學生們,他們是不是也有一個遷移的“家”,一個遷移的“夢”?
走近它,才能從內部聆聽它﹔走進它,才能有高度俯瞰“家”。站在首都,我看見千千萬萬的小城,千千萬萬的小家,千千萬萬個普普通通的人,普普通通的夢,千千萬萬不斷成長的記憶——匯聚,匯聚成另一個大寫的“家”。
我們是幸運的,不斷地尋覓,不斷地成長,不斷地圓夢,我們是一群有家的孩子,更是一群有新家的孩子——即使,我們只是一群普普通通的人。我們是幸運的,我們還可以繼續追夢,而新家的圖景正不斷地明晰,不斷地完美,並且,我們有著昨日的信心,懷著明日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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