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攝影擁抱新疆

由於職業的原因，我從大學畢業從事新聞工作后，就喜歡上了攝影。攝影是一種奇妙的體驗，在人生旅程，每個不可重復的一瞬，都可以用相機把它永遠定格，使這一瞬間成為可以長久保存和分享的美好記憶。三年的援疆生活，也使我的相機有了用武之地，在美麗富饒的得仁山下，在綠草茵茵的額爾齊斯河畔，在俊美遼闊的阿爾泰山，都留下了我前行的腳步。神奇秀美喀納斯，孤峰傲立的神鐘山，奇妙動聽的鳴沙山、神秘奇特的白沙湖，湖光山色的南湖、煙波浩渺的西海……定格在一幅幅山水畫卷的同時，我的心也一次次被新疆的大好河山震撼，我用心擁抱著新疆。

我援疆的工作單位是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第十師新聞中心，它就在額爾齊斯河南岸的北屯市。這是一座年輕的城市，我和援友們很快就熱愛上了這座小城。一年多來，我用相機記錄了這座城市白天的車水馬龍和夜晚美麗的街燈，記錄了孩子們歡快的笑聲和建設者們忙碌的身影。

這座城市不僅是軍墾戍邊之城，更是一座民族團結之城，在這裡，我認識了勤勞善良、熱情好客、能歌擅舞的哈薩克族人民。我用相機記錄了他們熱情的奶茶、奔放的舞姿和騎馬牧羊的矯健的身影。然而，最使我難以忘卻的，是我2014年6月與影友一起深入阿爾泰山拍攝哈薩克族牧民轉場時的情景，這是內地攝影人無法看到的景象。

所謂轉場，就是牧人根據氣候條件，春季把羊往高山趕，秋季把羊往山下趕的過程。在新疆阿爾泰草原以哈薩克民族為代表的游牧民族，至今都保持著目前在中國乃至世界最長和最完整的哈薩克族逐水草而居的游牧遷徙路線。

我們去拍攝的地方叫薩爾布拉克，哈薩克語，意為黃色的泉水。每年春秋兩季，福海縣的牧民就會趕著成群的牛羊路過這裡轉場，場面蔚為壯觀。我們駕著越野車，一路感受著阿爾泰山脈千溝萬壑的別樣景致，到拍攝地點安營扎寨。

同行的當地影友告訴我，轉場是嚴格按照部落約定和自然生存法則進行的，在整個1000公裡的往返遷徙過程中，以家庭為單位平均搬家達到160余次，設有五個節點即冬牧場、河谷繁育牧場、春秋過度牧場、前山牧場和夏牧場。

隨著氣溫的升高，哈薩克牧人趕著大尾巴羊群，按照春季退化的雪線由南至北開始近500公裡的遷徙。這時候的牛羊馬匹也似乎理解牧人的急切的心情，啃食著剛剛露出嫩芽的綠草，沿著千百年不變的古牧道，向著遠方、向著水草豐美的阿爾泰山行進。我們先是選擇在牧道對面的山頭高地當作拍攝點，懷揣著急切的心情等待著，當一批批牛羊揚起漫天的塵土出現在牧道上時，我激動地屏住呼吸，忘情地拍攝。

這一天，我認識了福海縣哈拉瑪蓋鄉一隊牧民木三一家，得知我是來自黑龍江的援疆干部，他們對我非常友好，建議我們跟隨他們去拍攝轉場牛羊渡河，這可是個難得一見的題材，就連當地年年拍攝轉場的攝影師也不一定能拍到，我們欣然應往。

木三與爺爺、哥嫂趕著畜群，牽著駱駝，由薩爾布拉克山口進入喀拉額爾齊斯河谷，趕往克什根布拉克夏牧場，他們將在那裡居住三個月左右。木三家的草場在喀拉額爾齊斯河東北岸，而便捷的牧道在西南岸，所以每年他們都要選擇渡河的方式以快速到達。渡口的河水深淺不一，三百多隻羊和幾十頭牛就要從這裡過河。中午，木三讓牛羊在草地上休息了大約兩個小時。等河裡的水位稍稍下降了些，爺爺一聲令下——開始渡河！爺孫三人策馬揚鞭把牛羊集中在河邊，然后強行驅趕下水，牛先嘗試著趟過一道較小激流，在河中淺灘上稍作猶豫，然后沖向更大的一道激流。水深的地方，牛隻能露出頭在水流中奮力游著，十幾米后才順利上岸。緊接著羊群跟進，先是大公羊帶頭，膽大的小羊也順著激流游著、飄著，瞬間形成一條過河的長龍，上演著野生動物大遷徙的壯觀場面。體壯的大羊順流而下幾十米便游上了岸，體弱的小羊則奮力掙扎，幾經沉浮，有的被水沖了一百多米才爬上岸。而更多的羊不願下水，有的又游回來，四處亂躲。河中淺灘上羊隻越聚越多，原本排列的長龍突然斷了，不知是哪隻膽小的羊停了下來，再沒有一隻羊願意沖向最大的激流，木三和爺爺、哥哥三人急忙騎馬下水，揮著鞭子和枝條使勁趕著。情急之下，他們用繩索套住公羊，一隻隻牽入水中，可是這幾隻執拗的公羊繞一圈又游了回來，沒有一隻帶頭游過最大的激流。三百隻羊擠在河中淺灘上，被冰冷的河水浸泡著。牛羊的叫喊聲、爺孫三人的吆喝聲和河水的浪潮聲夾雜在一起，僵持著、焦急著、忙亂著，時間一分一分地過去……

已過去半個小時，河水太涼，不能再這樣浸泡著了！木三爺爺決定把淺灘上的羊群再趕回來，可是這些被驚嚇的羊已不知所措，擠在淺灘上一動不動，爺孫三人隻得從馬上下來，用雙手抓住羊一隻一隻扔進水中，逐漸把羊群分開，驅趕著它們往回游，等羊群陸續上了岸，爺孫三人已是衣褲濕透、滿頭大汗。木三說，以前這裡都是均勻的淺河灘，牛羊過河很容易，不知何時被淘金子的機械挖開了兩條大溝，牛羊就不好過河了。最后，木三爺爺決定讓羊群從五公裡外的牧道橋過河。木三稍作休息，吃了些東西，和哥哥趕著羊群又繼續出發了……

天黑下來，我們搭好帳篷，與轉場休息的牧民相鄰居而居。“兩峰駱駝一個家”，這是哈薩克族牧民生活的生動寫照。這些牧民在馬背上和帳篷裡度過了一輩子，生活條件並不奢華，但是身體與心靈的自由卻是許多人所羨慕的，他們在遼闊的藍天和草原上放牧著牛羊，同時也放牧著自由的心靈。

這次轉場拍攝，使我真切感受到，世上路走得最多的是哈薩克人，世上搬家最勤的人是哈薩克人，哈薩克人的歷史就是在游牧中譜寫的，哈薩克人的繁榮就是在遷居中誕生的，哈薩克民族用自己的雙腿丈量著世界，追隨著生命的綠色！

我愛攝影，我愛新疆，能用攝影擁抱新疆，擁抱勤勞果敢的哈薩克族人民，是我援疆生涯的一大收獲，是我一生莫大的幸福！（作者系黑龍江省對口支援兵團第十師援疆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