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許多知青中極普通的一個,跟別人沒什麼不同,隻不過趕上了機遇
沒有黑龍江的13年,就沒有我的今天,北大荒的生活對我今后一生成長有決定性的作用。它磨練了我的意志、性格和吃苦耐勞的精神﹔它使我熟悉農村,了解農民,密切了同群眾的聯系﹔它教我懂得了黨的干部應時刻想著群眾,不搞形式主義,不擺花架子,真心實意地為人民謀利益。
——盧展工
杭州,錢塘江北岸,有一座很小的老火車站,叫白塔嶺火車站。
今天,這裡鐵軌蜿蜒開合鏽跡斑斑,老工業時代的舊物相伴衰草淒淒,仿佛是一塊很久沒有跟隨時間前行的被遺忘之地。不知從何時開始,隻要天氣晴好,這裡就會聚集一群群的年輕情侶,在攝影師和助理的擺布下,把鐵軌、道閘、信號燈、火車頭等等,作為他們婚紗照片裡的取景。歡聲笑語。
這些年輕人少有知道,對於無數已經60來歲的杭州知青來說,這裡永遠都是他們的刻骨銘心之地。
插隊富錦
時間回到43年前。1969年的3月9日上午,這裡人聲震天。長長的綠皮車安靜地停在鐵軌上,車上坐滿知青,車下家長、親友和解放軍匯成人海。杭一中、杭二中、杭十四中、杭大附中……1018名才十幾歲的孩子,作為首批知青,正告別親人,告別城市,去奔赴祖國東北邊陲北大荒,去到充滿未知完全陌生的農村,扎根、永遠、一輩子。
盧展工就在這列車上。那年他17歲,剛從杭州一中初中畢業。
上午10點20分,火車一聲長鳴,緩緩起步。頓時,車上、車下一片哭聲。幾天幾夜之后,1018名孩子到達黑龍江富錦,被分到7個公社,43個生產隊。從富錦縣富民公社新立屯開始,盧展工開始了在黑龍江的13年歲月。
今年夏初,河南省委書記盧展工去洛陽山區調研,途中看到路邊農民正在小塊田地割麥,情不自禁地停車,揮鐮割麥。他感嘆:似乎又回到了知青歲月。
到富錦插隊,對於當時的杭州知青群體來說,絕不是一個可以值得夸口的去處。因為,就中蘇邊境而言,富錦縣不是處在第一線而是處在第二線——撫遠縣地處中蘇邊境最前沿,后面是同江縣,再后面才是富錦。在“二線”,就意味著不被第一信任,也意味著更難以預料的命運。
很多知青回憶,剛來富錦時,冬天太冷,經常睡覺到半夜就被凍醒,瑟瑟發抖。富錦的天亮得很早,夏天三四點鐘就天亮,晚上很晚才天黑,所以一天干活的時間特別長,而且每天都要下地勞動。一根壟有四裡多寬、六裡多長,那麼長,感覺都鏟不到頭。很多知青到每天收工的時候,幾乎都走不動路了。
從人間天堂的江南杭州來到北大荒,大家對第一個冬天印象尤其深刻。1969年的這個冬天,異常寒冷。當時中蘇關系也處於冰點以下。這一年,邊疆上發生了“珍寶島事件”“八岔島事件”等一系列沖突,形勢十分緊張。樹崗子、草甸子裡經常發現發射信號彈。插隊知青作為基干民兵,也要經常集訓,隨時做好准備參加戰斗。
許多富錦知青都記得那年冬天的拉練。數九寒天,三江平原暴風翻卷,一切生物隱身匿跡,他們卻要奔襲上百裡。民兵把武器彈藥和糧食裝上馬車,穿上羊皮大氅、獾子皮帽,有的還登上氈嘎達。知青們則身著配發的草綠棉襖棉褲棉大衣,狗皮帽和棉膠鞋。江南來的知青,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架勢,打著手電,走一陣路坐會兒馬車,還沒到目的地,一些人已經被凍傷。
從不適應到適應,從一開始住在老鄉家到后來自己建房子扎根,他們已經從內心深處把這裡當成了家。在新立屯生活的幾年裡,盧展工與鄉親們結下了深厚的感情,返城后,經常與鄉親們通信,給老房東、朋友們買紀念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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