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年坚守托起云端学校——记小学教师李桂林、陆建芬夫妇

新华社成都12月24日电 题: 29年坚守托起云端学校——记小学教师李桂林、陆建芬夫妇

新华社记者吴光于

从甘洛县城出发，沿国道G245一路向南，大渡河峡谷两岸绝壁千仞，公路在峭壁上蜿蜒。河谷东岸，乌史大桥乡一座海拔2700米高的高山上，坐落着面积不到一平方公里的二坪村。村庄东面是陡峭的高山，其余三面都是悬崖绝壁，深深的谷底，是大渡河咆哮翻滚的浊浪。

来自雅安市汉源县的李桂林、陆建芬夫妻，是二坪村小学的仅有的两位老师。

当地村民说，解放二十多年后，二坪村先后来过三位老师，共教书不到十年，都因山高路陡而陆续离开，学校因没有老师又停课十多年。

1990年，二坪村小学准备复课，24岁的民办教师李桂林决定去看看，当他花了10个小时，走过大渡河上的木板吊桥，踩过悬崖峭壁上的羊肠小道，爬过5段藤条做成的“天梯”来到村里时，天已经黑了。

老乡们听说来了老师，打着火把到山腰来接，还杀了过年才吃的老母鸡招待他。他们直勾勾地盯着这个长得瘦弱、斯文的年轻人，眼里充满疑问——山下的人，能留下来教书吗？这里的苦，他吃得下吗？

李桂林也打量着这个神秘的村子——土坯房破败不堪，很多老乡没有鞋穿，一些人甚至连钱都不认识，孩子们更是光着屁股到处跑。

“这里太需要老师了！”李桂林决定留下来，用知识改写悬崖上人们的命运。

由于停课时间太长，需要上学的孩子很多，学校急需再招一个老师。然而，找一个愿意登上悬崖教书的老师难于上青天。

眼看着开学临近，李桂林开始动员妻子陆建芬。深知山里的孩子对知识渴望的妻子二话没说同意了。

登上悬崖的那一天，他们没想到，这一扎根就是29年。

他们背着两岁的孩子和生活用品顶着烈日和风雨上下山。他们与村民一起筑泥墙、修篱笆、做桌凳。荒废了十几年的学校又有了琅琅书声。

山上没有医院，他们从老家买来常用药品放在学校备用。孩子们不讲卫生，他们一个个抓过来洗脸、洗手，还自己动手给学生剪发。他们给贫困生交学费，把自己的衣裤改小给孩子们穿。冬天的二坪村吃不上蔬菜，夫妻俩一锅酸菜洋芋汤一吃就是三个月……

1995年，他们有了第二个儿子，仍然背小搀大上下山。两个孩子下山上中学，他们一次家长会都没参加过，被同学误认是孤儿……

可是，村里的孩子，他们却每周接送。有一次，李桂林爬天梯时藤条突然断了，幸好被灌木挡住，捡回条命。当他满脸是血、伤痕累累地回到学校后，夫妇俩抱头痛哭。

1996年的夏天，雨下了很多天，李桂林在接学生的路上，被一股急流卷了进去。千钧一发之际，他用尽全力把学生抛向岸边，自己却被冲走，冲出十几米后，身体被挂在了树桩上，才挣扎着爬上岸。得救的孩子抱着李桂林，哇哇大哭起来。

29年来，夫妻俩撑起了这所云端上的学校，各项指标在全县名列前茅，还有山外的学生慕名而来。他们培养了近300名孩子，二坪村早就甩掉了“文盲村”的帽子。“可惜的是，培养出来的大学生只有3个，过去这里太穷了 ，很多孩子早早地打工了。”

2009年，二坪村建起了一条长约3.5公里、安装钢板的天梯，危险处架起了栏杆，藤梯变为了安全的人行栈道。如今，山下田坪村的孩子还走着这条路去二坪村上学。

今年2月，一条通村路从山脚修到了二坪村，儿媳还带着孙子、亲家来到了去学校看望夫妇俩。

29年过去，二坪村发生了很大变化，但悬崖上的村庄生活依然艰苦，孤独的二坪村小学依然只有李桂林夫妇坚守。他说，他和妻子会一直在这里守下去，亲眼看到村里的孩子们成才。

“这座悬崖上的村庄就是我们的逐梦之地，我们会一直在这里。”李桂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