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04月29日14:37 来源:西藏日报
2018年7月1日。周末。上午。
雨水过后,碧空如洗,阳光洒满巴宜区中学校园。
“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对党忠诚,积极工作……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永不叛党!”阶梯教室里,传出雄壮而坚定的宣誓声。领誓的男中音,铿锵有力。
这是学校党总支主题党日活动的一个重要环节——重温入党誓词。
领誓人是校党总支书记索朗朗杰。
此时此刻,他目光如炬,正专注地凝视着面前鲜红的党旗。
此时此刻,全校70多位党员都不知道,这个站在党旗前的人,竟是癌症晚期病人!
这是索朗朗杰最后一次带领全校党员重温入党誓词。
5个月后,2018年11月30日,这位走路生风、铁塔一样的藏家汉子,离开了人世,生命定格在51岁。
尼洋河畔,至今流传着,他把整个心灵都献给党的教育事业、献给孩子们的感人故事,他用忠诚和生命,践行了“做一名称职的党员”的庄严承诺。
“要把整个心灵都献给孩子们”
2006年秋,又到高一新生报到的日子。
林芝市第一中学校门外,一个女孩正抱着阿爸哭。她叫措姆,以优异成绩考上高中。当得知学杂费需要1500多元时,拿着家里仅有的1000元钱,父女俩进退两难。
得知措姆可能辍学,索朗朗杰急了。他是措姆初中藏语文老师,在措姆上初中时,就经常资助她、鼓励她。
“等一等。”电话中,索朗朗杰没多说。不一会儿,一辆汽车急刹车,停在校门口。索朗朗杰从车上下来,从包里拿出2000元,塞到措姆和阿爸手中。
在当时,这2000元钱相当于索朗朗杰与爱人月收入的四分之一。
从此,只要遇到,索朗朗杰就会塞给措姆一些零花钱,给她买衣服,带她吃饭,鼓励她一定要坚持完成学业。
2009年,措姆考上大学,索朗朗杰又给了她2000元。从初中到大学,10年来,索朗朗杰坚持资助措姆一家,帮助她和妹妹完成了学业。
(下转第四版)
(上接第一版)
十几年的相处,本不相识的两家人,已经像亲人一样亲。
措姆记得,阿爸曾背着一袋土豆进城送给老师,却又大包小包地带回了新鲜的牛肉、漂亮的衣服、舒服的鞋子。
措姆记得,走上工作岗位那天,老师把一床新被子放到她的行李箱上,对她说:“孩子,你已经是党的教育工作者了,光荣啊!好好干。”
措姆记得,第一次发工资那天,她第一个告诉的,就是老师。她想请老师吃顿饭,老师告诉她:“阿爸阿妈很辛苦,要多接济家里,不用想着我。”
“经济上的帮助,不是最主要的,老师在精神上的鼓励,我一辈子都忘不了!”说起索朗朗杰老师的点点滴滴,措姆一边擦着不断涌出的泪水,一边哽咽着说,“我们山里的孩子,不了解外面的世界。是老师给我描绘,山外面,有多么精彩;是老师告诉我,人生路,应该怎样走……”
措姆和妹妹,并不是索朗朗杰唯一帮助的孩子,他也曾点亮门巴族姑娘央珍心灵的明灯。
央珍家住排龙乡白玛店村。1994年,她第一次走出深沟大山,来到林芝县中学上初中。语言不通,人地两疏,央珍很自卑,无心学习。
索朗朗杰就把央珍接到家里住,他和蔼地对央珍说:“阿爸阿妈痴心地把你送来,就是要让你好好学习,将来报效国家建设家乡。孩子,语言不通咱不怕,一句句学,学习落后也没事,一步步赶!”
老师一次次鼓励,激发了央珍发愤学习的劲头。学校晚上9:00熄灯,而在索朗朗杰老师家,央珍住的小屋里,灯一直亮到很晚。尼洋河畔的夜,清凉如水。轻轻推开房门,索朗朗杰把自己的衣服披在正专注学习的央珍身上,又轻轻带上房门。
不久后,央珍的学习成绩进入全班前三名,也在苦学中找回了自信心。
“长大后,我就成了你。”央珍和措姆,不约而同地选择,要做索朗朗杰老师那样的人。
她们都选择了师范专业,毕业后毅然回到家乡,成为人民教师。现在,央珍在波密小学任副校长,措姆则成为波密中学一名老师。她们像索朗朗杰老师当年那样,告诉孩子们,山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人生路,应该怎样走。
从教28载,他不知在多少孩子心头,埋下真善美的种子;从教28载,他劝学、资助的孩子,就有100多人;从教28载,他用善良和爱心去感召学生,引导一个个懵懂的心灵,扣好人生第一粒扣子——
西洛的父亲在他要跨入初中校门时去世,他变得厌学逃学;白玛达吉经常欺负同学,在学校里打架捣乱,还不服管教;达瓦次仁爱吓唬女同学,事后还洋洋自得,女老师都怕他……
得知这些,索朗朗杰从不生气,更不批评,他邀请孩子们到他家喝甜茶、吃饭。
“我羡慕你们啊!”吃完饭,索朗朗杰微笑着开了口。原来,索朗朗杰老家在尼木县雅鲁藏布江边的一个偏僻村庄。上世纪70年代中期,每天天不亮,他就起身赶往5公里外的学校。
乡亲们很喜欢这个勤学的孩子。每次遇到,这个给点吃的,那个塞给1元钱。在乡亲们鼓励下,1990年,索朗朗杰从西藏大学藏语文系毕业,成为一名人民教师。
索朗朗杰对孩子们说:“包吃、包住、包基本学费的‘三包’政策,是党和政府的特殊关怀,你们要懂得感恩呀,要好好学习,将来成为社会有用之才……”
后来,这些孩子都继续留在学校上学。
在他一次又一次劝导下,渐渐地,西洛、白玛达吉、达瓦次仁这些孩子不再调皮、逃课,都顺利完成初中学业,有的还考上高中、大学。西洛毕业回乡后自己创业,买了大车、挖掘机、装载机,年收入20多万元。
“学校里开除一个捣乱的学生,社会上就可能出现一个问题少年。”教工会上,索朗朗杰说,“我们的孩子,都是聪明、可爱的,只是有的爱学习,有的贪玩不想学。我们当老师的,就是要把整个心灵都献给孩子们,引导、教育好孩子们。”
在索朗朗杰感召下,巴宜区中学教职工一心扑在教育上,教学工作取得了优异成绩——
学校学生由初期的3个班100多人,发展到现在的23个班996人;
实验楼、图书馆、远程教育资源接收站、多媒体计算机网络中心等建成落地;
10年来,学校共有176名学生考入西藏内地高中班,5次夺得林芝市少数民族考生中考状元;
13名党员骨干教师在2017年林芝市“一师一优课、一课一名师”、2018年“教师讲课和说课”比赛中成绩优异……
“让‘铁牛’成为脱贫致富的领头牛”
秋雨随风潜入夜色,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米瑞乡。泽列村。桥头。男女老少几十人,手捧哈达,站在一株枝繁叶密的老桃树下,兴奋地议论着。
“到了!到了!”深夜11点多,有人指着远处,高声喊道。
只见有一长串灯光刺破夜幕,越来越近。随即,柴油马达的轰鸣隐隐传来。
当24辆拖拉机排成长龙,停在桥头时,泽列村沸腾了。乡亲们那个高兴劲啊,比过藏历新年还热闹。索朗朗杰还没从拖拉机上下来,就被雪白的哈达淹没。乡亲们用这种传统方式,表达对驻村工作队的感谢。
这24辆拖拉机,是驻村工作队帮助村里申请到的农牧区短平快项目。
2011年底,自治区启动强基惠民干部驻村工作。索朗朗杰以队长身份,被组织派到巴宜区米瑞乡泽列村驻村。
泽列村在苯日山南坡、雅鲁藏布大峡谷边上,山高路远。
初到泽列,索朗朗杰就和队员们串起了门。他抱过小孩子,向家里老人问候,然后接过热气腾腾的甜茶,开始与主人聊起家常。
就在散发着青草香的农家院里,在柴米油盐的家常话中,泽列村的情况,详细记在了《驻村工作记录本》上,印在了索朗朗杰的脑海深处。
记录本上,索朗朗杰用刚劲洒脱的字体记录着全村基本情况。他把人口、收入、耕地、作物、产量、牲畜等内容,分门别类记录下来,详细到有多少只鸡、多少部手机。
巴桑家缺劳力,想买台“铁牛”(拖拉机);
老支书旺久希望把通往村外的砂石路铺上水泥;
波啦(爷爷)乔次仁很想在村东南田边修一条水渠;
……
泽列村是农业村。长期以来,农业机械少,乡亲们耕田、播种、秋收,大都靠人背马驮牛耕。不算日常管理,每到农忙,大家最少都得忙上十来天。这样的生产方式,效率低、产量少。山外的村子,有许多人都买了“铁牛”,提高了效率和产量,壮劳力就有时间到城里打工了。
“要是有台‘铁牛’就好了!”看到别人的日子一天天富起来,泽列村人眼馋啊!
是啊,无论是铺路、修渠,还是生产活动,有了“铁牛”才得心应手。
一台“铁牛”2万多元,没有钱,怎么办?
作为驻村工作队队长,索朗朗杰始终牵挂着泽列村脱贫致富的事。一天下午,他找到村委会主任吉问:“阿佳(大姐),您不是想买‘铁牛’吗?明天我轮休回城里,咱们先去农机公司看看,行不?”
吉爽快地答应了。
第二天中午,在林芝地区农机公司,吉看着涂着红漆的崭新样车,这儿瞅瞅,那儿摸摸,恨不得马上就把它开回家。
看着吉急切的样子,索朗朗杰对吉说:“钱不够没关系,咱一起想办法。”他带着吉,向林芝县教育局领导反映情况;又和教育局领导带着吉到区里争取支持、甚至跑到拉萨汇报情况,申请自治区农牧区短平快项目资金的支持。
第二年初,自治区财政划拨了强基惠民项目资金30万元,加上驻村工作队为民办实事资金10万元和巴宜区教育局出资的几万元,共申请到40多万元的专项资金。
资金到位后,索朗朗杰立刻把这好消息告诉了全村人。他和吉再次来到农机公司,为全村预定了24台28马力一拖一挂的时风牌拖拉机。他告诉吉:“一定要在秋收前开进村,让乡亲们用上‘铁牛’。”
9月,农机公司来电,拖拉机到货了。泽列村每户乡亲只需补缴差额300多元,就能提车。
提车那天,乡亲们在机头前绑上大红花,雇了20多个司机,浩浩荡荡把车从几十公里外的市区开回村。直到现在,泽列村集体喜提“铁牛”的故事,还被米瑞乡各村津津乐道。
“铁牛”有了,可全村只有一人会开。索朗朗杰又从区农机站请来师傅,手把手教大家驾驶技术和维修技术。
还是那年秋天,索朗朗杰带着驻村队员,和乡亲们一起,用3天时间修平、拓宽了田间小道。“铁牛”“突突突”的叫声,开始回响在泽列村古老的土地上。
后来,吉接过老支书的担子,成为全村历史上第一位女支部书记。
“感觉就像是又解放了一次!”提起当年这事儿,老支书旺久的目光仍然闪烁不停。
有了“铁牛”,泽列村的面貌发生了巨大变化——
以前,耕地靠牛,现在,缰绳挂在墙上蒙了灰,犁铧靠在墙角生了锈,“铁牛”耕地,又快又深;
以前,500多亩庄稼,要忙活十几天,现在三、五天就差不多了;
以前,泽列人到乡里磨面,靠人背马驮,现在开拖拉机方便多了;
全村土地平均亩产一下子就提高了100来斤,达到800多斤,每亩增加收入300多元。泽列村的人均收入,一年就增加了几千元,脱贫致富的步伐加快了;
机械化使年轻人离开土地,到山外闯闯的心,跳得更迫切……
“驻村队员是党派去的,就要牢记党的为民宗旨,为老百姓办实事、解难事。”一批批驻村工作队,接过索朗朗杰的接力棒,带着乡亲们一茬接着一茬干,2016年,泽列村全村都脱了贫,现在,人均纯收入达到12882.4元——
6年过去了,村里的年轻人中,有2人大学毕业已参加工作,有1人刚刚毕业,有2人即将毕业,还有3人正在备战高考,重视教育成为新村风;
6年过去了,村头那几公里砂土路,早已成为平整的水泥路,乡亲们进城,再也用不着抄近道翻苯日山了;
6年过去了,当年那个挂在“铁牛”机头的大红花,至今还挂在家家户户墙上,还像新的一样;
6年过去了,乡亲们仍记得索朗朗杰说过的话:“老百姓的期盼,就是我们共产党员的责任,让‘铁牛’成为脱贫致富的领头牛!”……
“像石榴籽一样紧紧抱在一起”
巴宜区中学的数学老师索朗拉巴,五官长得棱角分明,为人彬彬有礼,平和可亲,烟不抽、酒不沾。无论从形象还是到性格,他都属于姑娘心目中那种白马王子形象。可都30好几了,他却连个女朋友也没有。
缘份,仿佛早已注定,纵使千山万水,也有相会那一天。
2018年元旦,索朗拉巴结婚了。新娘来自广东,名叫林文婕。
谈起这段姻缘,还得从中央对西藏实施的一项政策说起。
2015年12月,国家教育部等部委联合印发《“组团式”教育人才援藏工作实施方案》,从对口支援西藏各省市和教育部直属高校附属中小学选派800名左右教师进藏支教,每10-50名教师组成1个团队,集中对口支援西藏一所中小学。2016年开学之际,来自北京、上海、广东等17个省市的800名教师和管理人员陆续进藏。
巴宜区中学是“组团式”教育人才援藏受援学校之一。在林芝桃花盛开的季节,广东省选派的43名老师,登上进藏班机,远赴几千里之外的巴宜区中学。
林文婕就是这43名援藏老师中的一员。
为迎接这些千里之外的兄弟姐妹,索朗朗杰可没少忙活。
援藏老师们就要来了。藏历新年还没过完,索朗朗杰就和普布次旦校长东奔西跑,为大家安排住的地方、备课的桌子、办公的用品等。
援藏老师们快要到了,索朗朗杰再一次来到给老师们安排好的周转房里,再把家具、家电、炊具挨个检查了一遍,生怕遗漏什么。连床上的被褥,他都要看看是不是暖和。
他边看边说:“广东热,林芝凉,被子要厚点儿。”从周转房出来,他又来到教工食堂找索朗次仁师傅。考虑到广东人的饮食习惯,他早先已和索朗次仁师傅说好,让他学习粤菜做法。
援藏老师们到了。大巴车刚拐过弯,远远地就看到,索朗朗杰和全校教职工手持哈达,站在校门口迎接。
“我们来拿!”索朗朗杰和学校老师争着帮援藏老师拿行李。
“大家刚到,不能累着。房间里有高原安,一定要注意休息,多喝热水,少活动;食堂已经为大家准备好了饭菜……”。一边安顿大家,索朗朗杰一边介绍预防高反注意事项。
“吃着藏家面,高反会减轻;喝着酥油茶,都是一家人。”第二天一早,索朗朗杰又自掏腰包,请老师们吃藏餐。端着散发着骨头汤香味的藏面,他用蹩脚的粤语招待大家。说着说着,他又唱了起来:“我们是一个妈妈的女儿,我们的妈妈叫中国……”欢声笑语中,援藏老师们熟悉了当地风俗习惯。
有一次,援藏老师欧成坤突然捂住上腹部,身体缩成一团,脸色蜡黄。虽正值初春,但豆大的汗珠从他脸上滚落。大家忙七手八脚地把他送到医院。原来,欧老师得了病原性胃穿孔。欧老师住院期间,索朗朗杰和其他校领导在嘘寒问暖的同时,还安排老师们轮流照顾。
待身体适应了高原气候,索朗朗杰又带援藏老师们参观学校,介绍学校工作。
援藏老师们上岗了。索朗朗杰把17位党员召集到一起,成立了组团式援藏教师党支部。随后,他又组织援藏老师和本地老师集体备课。按照不同教研组,援藏老师和本地老师结成对子,探讨业务,共同提高。
索朗朗杰对本地老师们说:“援藏老师学历高、经验丰富,我们要用这个好机会提升自己。”
很快,全校教职工和援藏老师打成一片。
教数学的索朗拉巴和林文婕就这样认识,并结成教学对子。
林文婕性格文静,索朗拉巴又不好意思和姑娘说话,集体备课时,两人面对面,却很少说话。看到这个场景,索朗朗杰把索朗拉巴叫到办公室。
“林老师有发达地区的先进教学理念,但以前教高中,对初中教学不太熟。”索朗朗杰开门见山地说,“你要主动介绍学校情况,主动向林老师请教学习。”
在索朗朗杰鼓励下,索朗拉巴开始主动找林文婕探讨业务。看到两人性格相似,年龄相仿,很是般配,索朗朗杰和妻子时常请他们到家里吃饭,为他们创造交往的机会。慢慢地,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有一次,林老师得了重感冒,咳嗽了很长时间也不见好。除了每天从食堂打好饭菜端到林文婕面前,索朗拉巴还买来藏药,帮她调养身体。人在生病的时候,最想念亲人,何况离家几千里。
索朗拉巴细致入微的体贴照顾,使这位来自广东的姑娘,感到亲人的温暖。两年朝夕相处,两颗年轻的心越走越近,开始出双入对。2018年寒假,见过双方父母后,他们领了结婚证。
“好啊好啊,有缘千里来相会,不亦乐乎?”得知他们结婚喜讯,索朗朗杰会心一笑,冒出这么一句不文不白的话,逗得在座的人哈哈大笑。
巴宜区中学组团式援藏副校长郭穗莹说:“索书记是真正把我们援藏教师当成一家人,3年来,学校组团式援藏工作多次受到上级主管部门的表扬,多项经验做法被自治区‘组团式’教育援藏工作领导小组借鉴和宣传,这些成绩的取得都是与索书记的关心分不开的。”
融恰氛围中,巴宜区中学的藏、汉、回、满、土家、珞巴等民族的老师们“像石榴籽一样紧紧抱在一起”,分房时互相谦让,工作上互帮互助,生活中互相照顾。就这样,内地来的援藏汉族老师吃起糌粑,喝起酥油茶,跳起锅庄;藏族、珞巴族老师在过春节时,也贴春联、包饺子、吃汤圆;每年工布新年和藏历新年,索朗朗杰和妻子都会邀请留校的老师一起过节,吃“古突”和藏式糕点。2018年,巴宜中学获得西藏自治区“民族团结进步模范集体”荣誉称号。
当学校各项工作大步向前时,索朗朗杰却累倒了。
有一次,邻居次仁平措在楼道里看到他,一手扶着栏杆,另一手按着腹部,大口喘着粗气。
次仁平措走上前,问道:“书记您这是怎么了?”
索朗朗杰紧喘了几口,抬起头对次仁平措笑了笑说道:“没关系,就是有点累了。”
还有一天下午,雷万蓉老师找索朗朗杰汇报工作。只见他半躺在卡垫上,皱着眉头,用手顶着右腹,笑道:“啊惹——,累了,休息一下就好。”第二天一早,雷万蓉又看到,索书记像没事一样,走路还是那样虎虎生风,讲话还是那样中气十足。
索朗朗杰就是这样的人,即使病了,也要把最阳光的一面展示给大家。
他心里,装着所有人,却忘记了自己。
“学生就是我们的孩子”
2019年。清明。黄昏。尼木县卡如乡卡如村。
夕阳下,一棵老核桃树伴着一位老人的剪影,默默伫立路边。这位老人,就是索朗朗杰的阿爸。
老人望着来往的汽车,若有所思,鬓角的白发,被夕阳染成金色,在微风中轻轻抖动。
儿子去世4个月了,老人还蒙在鼓里。
老阿爸今年已86岁高龄,耳朵不太好使,但身体很硬朗。站到路边前,他才对儿孙们发完脾气。
“怎么只寄东西,老也看不到人回来?”一个多小时前,当小儿子再次把索朗朗杰妻子索朗寄来的白酒和冰糖放到老人面前时,他不高兴了。老阿爸极少有不高兴的时候,但今年这是第二次生气。
上一次,是藏历新年前。当老阿爸得知索朗朗杰不能回家过年时,低声说了一句:“新年也不回家?我要是听得清电话就好啦!”
多年来,索朗朗杰常给阿爸寄四季的衣服,月月都寄他爱喝的白酒、爱吃的冰糖。寒暑假回老家小住时,他的车里塞满一摞摞竹编。
这些竹编产自林芝,是带给乡亲们的。妻子索朗开玩笑说,可能现在尼木县家家户户都有他送的竹编时,他笑着回答:“乡亲们都是亲人,呵护着我们长大,咱要懂得感恩,是不是?”
多年来,每次到妻子老家,索朗朗杰比妻子还要受亲友欢迎。妻子问:“你这人,怎么走到哪里都招人喜欢呢?我问你,为什么娶我?”
“我是怕你嫁不出去。”索朗朗杰深情地望着妻子,眼睛笑成缝。
婚前,索朗朗杰就经常带学校的学生回家吃饭、洗头、洗澡。婚后,他还是这样做。开始,当他打电话说这事时,妻子埋怨说:“在学校你是领导,在家我是领导。这事你得早点说,我好准备准备。”
“好好好,你是领导。”索朗朗杰边笑边对妻子说,“领导就要以身作则哟,要带头照顾好学生,学生就是我们的孩子。”
走进索朗朗杰的家,仿佛穿越到上世纪末——
电视是老显像管的;
冰箱是结婚时买的;
卡垫边沿一戳一个洞;
锈迹斑斑的炉子,不知用了多少年;
手工焊接的架子床上,铺的是旧衣服打碎的棉絮;
楼下停了一辆3-5万元的小汽车,已经开了十几年……
“积财千万,无过读书。”古代教育家颜之推这句话,是索朗朗杰笔记本里众多名言警句中的一条。
感谢信看过后,从不留;帮了多少人,从不记。索朗朗杰和妻子月收入加起来有2万多元,却经常不够用。直到去世,他生前资助困难学生的事,才因一波又一波前来吊唁的人,渐渐为人所知。
“这些年,他们究竟资助了多少学生,从来不向人提起。”巴宜区中学副校长雷万蓉说,“三年前一个暑假,快开学了。书记没空去银行,给我手机上发了一个卡号,让我帮他转2000块钱。他还几次嘱咐我不要去说。”
从那时雷万蓉才知道,他们夫妻正在资助多名贫困大学生。
生前,索朗朗杰从不羡慕别人买了几套房、换了几部车,却常向妻子念叨着——
在四川达州工作的旺久内地买房的压力大不大?
扎西次仁大学毕业后有没有找到工作?
寄给旦增嘎瓦的3000块钱还够不够?
泽列村今年庄稼的收成怎么样?
……
多年来,索朗朗杰的家,几乎成了学生宿舍。每到周末和假期,夫妻俩就把离家远的孩子们接到家里,有中学的,还有小学的。“他们全身心投入到教育事业,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巴宜区中学校长普布次旦说,“直到年近不惑,他们才有了一儿一女。”
索朗朗杰非常爱孩子。每天早晨,起床打好茶,揉好糌粑,再亲亲儿女们,叫他们起床。打开他办公室的电脑,桌面是女儿在课堂上举着小手发言的特写照片,粉嫩的小脸蛋圆圆的、萌萌的。
但是,他却没和孩子们过过一次“六一”儿童节。因为每年这个时候,作为巴宜区督学的他,都要到农牧区去,和那里的孩子们一起过“六一”。
“他还常说他们泽列村的事,说的可有意思了。我就想和孩子去一趟,可他不让去,怕麻烦乡亲们。”妻子索朗,眼含泪花,脑海里全是昔日的幸福。她声音颤抖,但却微笑着说:“他说过,他做的那些事,微不足道,不要宣传。我告诉自己,不哭、不哭……”
一缕白发,从她染过的发间露出来。
索朗朗杰去世后,闻知噩耗,人们纷纷在微信、微博和网上留言——
“呕心沥血为了孩子们的成长,用大爱解读民族一家亲,您的离世让人泪目,您的精神和大爱将如阳光,照亮世人心灵。”
“您是一位实实在在为老百姓办实事的好党员,您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诠释着自己的初心!”
“您常常教育我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您不但养育了我,还有我的弟弟。谢谢您,阿爸!”
“脑海中浮现的都是您在讲台上幽默可爱的面容,情不自禁地哭了。曾经听过老师的教导,如今我也成了一名教师,在今后工作中我会以您为榜样,去关心爱护我的每一位学生。”
你是一面旗帜,用忠诚书写前进的方向;
你是一种力量,用真情推动脱贫的步伐;
你是一面镜子,用崇高鉴照人生的价值;
你是一抔春泥,用平凡培护祖国的花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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