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平洲
当宽大的波音飞机降落在冰雪覆盖下的乌鲁木齐时,我终于确认来到了自己平生第一次踏足的神奇土地——新疆。第二天,汽车一路东行进入吐鲁番,身上的皮衣毛衣便脱得只剩一件薄薄的夹克,孩提时代地理老师那“早穿棉袄午穿纱,抱着火炉吃西瓜”的神奇描述便一下子变得鲜活起来。
说句实话,未进疆之前,心里总是惴惴的,亲友们送别时也是不停嘱咐:“千万注意安全”。其实,当我们真实生活、感受于此地时,却深切地认识到这些想法的片面。且不说乌鲁木齐那宏伟的高架桥、繁华的国际大巴扎,也不提吐鲁番那凝聚着厚重历史的交河、高昌故城,绿荫如盖、民族风情浓郁的葡萄沟,你就看看大街上的路人们,那发自内心的安定、祥和、从容,那种新疆人特有的直白,热情,大度,一次次惊奇、温暖、感动着我。
走在吐鲁番的马路上,无人值守的红绿灯路口,你很少会看到闯红灯的现象,哪怕车再少,红灯时间再长;在路边的摊贩处买东西,你也不用因为你的外地口音而担心挨宰,货主一般都是一口实价,很少接受还价,但不论买不买,他们都会热情地要求你品尝,而且最好各个品种都试一试呢!
如果你在马路上迷了路,热情的本地人常常会停下脚步,耐心的指路,很多时候,他们还会干脆带你走上长长的一段;当然,如果你有事做的不对,他们也不太会拐弯抹角地提醒,直接就给你来个否定句式!也许,这茫茫的戈壁荒漠锻炼了他们的性格:宽阔的胸怀,似火的热情,直白的表达!
一次,朋友买了半只羊,冻好了带回湖南,去农贸市场上找个维吾尔小伙子装货的泡沫盒子,他左挑右选弄个半天,还洗的干干净净的,临了要给他钱,他一口回绝:“我又不是卖盒子的,这东西我留着没用,你们拿去就行了!”,真是令人几多感慨!
到了新疆,就离不开要谈一谈维吾尔族人了!他们热情善良、能歌善舞,非常热爱生活。一片绿荫下的空地,一块毡毯,一群维吾尔人,很快就可以弄出香飘飘的手抓肉和抓饭,饭后就是民族特色浓郁的歌舞表演,架势大些的,还搬出来都塔尔和热瓦普(乐器),悠悠的琴声中,洗去尘世的烦恼与忧伤,诉说对未来的向往!
每年的五月上旬,吐鲁番的桑葚就熟了,或白或紫,极大极甜。这时,走到桑树林中,轻轻一晃,熟透的桑子就会如雨而下。桑子吃饱了,好客的维吾尔族主人还会给你沏上茶,里面加着一种特殊的香料,绵绵的,回味悠长!
新疆之美,以大为甚!汽车穿行于戈壁公路时,宽直的大道直伸向天际,莫非是天路?路旁那硕大而林密的风电机组,远处天山博格达峰的皑皑白雪,戈壁滩上似火的骄阳,这些反差极大的景致,却常并存于同一组画面,给人时空倒转之感!你不禁会感概自然的伟力和人的渺小,难怪我年近古稀的老母亲站在达坂三十里风区的戈壁公路上,自谓有一种看到了大海的感觉!
进入七八月,便是新疆的旅游季了,仙境般的喀纳斯,鬼斧神工的可可托海,九曲十八弯的巴音布鲁克,在游人们面前绽放着他们的美丽与宽广。塞外江南的柔美风韵,加上“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壮丽景致,让人怀疑是否真的“春风不度玉门关”?草原上翩翩骑行的哈萨克少女,衔花而舞的维吾尔青年,挥洒着青春的激情和生命的张力,尽情地抒发着生活的美好,引人留恋驻足!
我也曾带着妻儿,在江布拉克的草原上露营,夜里,清辉的月光铺满原野,越过帐篷的顶端,照耀着大地,天幕上挂满星星,忽闪忽闪眨着眼睛,似乎触手可及,帐篷外不时有哈萨克纵歌跃马而过,从小生活在城里的儿子兴奋的睡不着,说:“爸爸,这里真像童话里的世界!”,白日里,和哈萨克牧民扬鞭纵马,穿行于溪流山谷之间,淙淙河水在脚下流过,你会感受到摄人心魄的自然之美!
入秋的托克逊红河谷,简直就像进了一个绸缎庄,赤橙黄绿青蓝紫,错落有致的铺展在你眼前,河水泛着粼粼的波光,清澈见底,入夜,在篝火旁,我平生第一次认识了北斗七星和北极星!枣园里的鲜果挂满枝头,足以让你大快朵颐!
冬日的喀纳斯,宛如披上白纱的新娘,夕阳将哈萨克牧民的木房顶镀上金装,马拉着雪橇不断疾驶穿过村道,清晨到得山顶赏日出,阳光投射到身后雪山顶上,如同白雪公主头上的金冠,配着脚下哈萨克村庄的袅袅炊烟,安宁祥和,分外圣洁!
新疆,那曾是梦中的地方,可惜,我还没来得及将你仔细回味和品尝,离别的号声又已吹响。这里,洒下了我的汗水,见证过我的欢乐忧伤。一年半的时间,也把我变成了半个新疆人,新疆的点点滴滴,将烙入我生命的痕迹,是的,我来了,我看到了,我也终将离开,祝福和珍重的话儿没出口,喉头已哽咽,那天山上的雄鹰,那争春夺艳的杏槐,可会记得我这异乡游子的沉重行囊和坚实步履?我爱你,大美新疆!(作者系湖南省援疆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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