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一社区        注册

一个村支书的美丽梦想

吉林东辽县安石镇朝阳村村支部书记 韩丽

2014年06月12日10:19   来源:人民网-中国共产党新闻网

我是韩丽,东辽县安石镇朝阳村村支部书记,今年50岁。我的娘家在东丰县大兴镇金星村。对于朝阳村来说,我是一个外来媳妇儿。20岁那年,我嫁到了朝阳村。没想到这一嫁,就把自己的家庭、自己的感情、自己的这辈子和这个有着502户人家2056口人的小山村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我们穷在一块儿,富也在一块儿,福在一块儿,难也在一块儿。我把我的心、我的情、我的命、我的时间和精力都给了朝阳村,而朝阳村的父老乡亲也同样给了我很多很多。在这里,我找到了做人的勇气和自信;在这里,我的人生价值得到了丰富和提升;在这里,我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家庭妇女成长为党的十八大代表,成为中国农村老百姓的“代言人”。这辈子,我自己的小家在朝阳村,我带领的“大家”在朝阳村,我的梦想也在朝阳村!

当初嫁到朝阳村,本来是想过好日子,可没想到,好日子并不好过。从小我就知道穷是个什么滋味儿。上中学时在大姐家寄宿,姐姐和姐夫一吵架,我就不敢多吃饭,有时候实在饿得受不了,就偷偷从姐姐家拿生地瓜到学校吃。结婚以后婆家也是个穷底子。和我住前后院的村民孙传红,和我同年结婚、同年生孩子、同年分家。看人家分家时,婆家给准备三间房木、1500块钱,新房上梁,杀头猪,叫来屯里屯亲好吃好喝,过来砌墙上瓦的人前呼后拥的,房子像变戏法似地往起蹿。再看自己,婆家娘家两头指不上,分家没地方住,跑别人家溜房檐溜了两年。前后院住着,自己活得好像矮半截。我当时岁数小,但心思重,体重才90来斤。虽然嘴上不说眼馋别人的日子过得好,可心里总在想辙怎么才能赶上人家。我开始捡煤渣子,倒腾豆角子,种大西瓜,倒腾小鸡、大鹅,倒腾化肥,卖明太鱼,搞养殖,风里来、雨里去,那些年苦没少吃、罪没少遭,钱也没少挣。这个时候,我最本能的想法就是想靠自身奋斗和打拼来改变自己的家庭生活,让自己的小日子过得好一点。有钱了以后,我不仅把两家老人的生活照顾好、安置好,又帮娘家五个弟弟都娶上了媳妇。自己条件好了,家庭矛盾一下子少了,兄弟姐妹对我的态度和周围人看我的眼光都发生了变化。这样的变化让我明白,人不能穷,人穷就没有精神头,穷打穷闹穷唧唧,穷就没有和谐,穷就没有文明,穷就没有尊严。

可当时的朝阳村真是穷。那时村里流行一段顺口溜:旱年缺烧柴,涝年少口粮,住着茅草房,穿着破衣裳,家家无存款,户户有饥荒,赌博年年有,小偷天天忙……

我的小日子富了,可我发现,自己家再富也改变不了全村人的命运,大家都穷,我再富也富不到哪儿去。穷不是命,穷是暂时的,是可以改变的。2004年村委会换届,我动心了,想要竞选村支书,当时就想,如果让大家都往致富这条道上奔,整个村子大环境好了,也可能对我的生活,对我的家庭、财富都有好处。我想带领大家一块儿试一试,我希望他们也能像我一样过上好日子。

论管理,我也有过一些经验。十八九岁赶上生产队分组单干我就挑头,拉土、捡粪、填粪坑、装车,手脚全磨起泡了,工分挣得比那些小伙子都多;20多岁上麻纺厂当工人,当完工人当销售员,一库存的东西让我一个月就给卖光了,被评为安石镇的销售能手,得了一个大奖状;30岁我从植物油厂副厂长又回麻纺厂当厂长,当时工人一年年开不出资,我回去之后整个库存又全甩出去了。当了七年厂长,2000年赶上粮食系统企业改制,我们生产的麻袋线、麻袋一下子没有了销路,100多人的饭碗全没了,企业解体,我自己掏钱垫付了工人的工资和赊欠的材料款。这么说吧,跟着我干的那些工人都没吃过亏,他们对我的人性、人品是认可的。

竞聘上村支书以后,我发现自己不但找到了“当官儿”的感觉,而且有点儿“上瘾”了,我想起上学时学过的一篇文章——《县委书记的榜样焦裕禄》,我开始真正理解了他,明白为什么他当官儿干那些“傻事”、难事时那么“上瘾”,那是一种责任,一种把老百姓当家人、亲人,为他们谋幸福的责任。当县委书记和当村支书一样,都是为群众谋利益的,肩上的责任都是沉甸甸的。自从当了村支书,我想小家的事越来越少了,想大家的事越来越多了,大家越支持我、越信任我,我自己的责任就越来越重,越来越大,我与大家贴得越来越紧了,共同利益越来越多了。

当然,在带领大伙儿致富的过程中,我也遭遇过打击、误解,甚至受到过谩骂、侮辱。

我竞选朝阳村书记那年,正赶上原来的朝鲜族村和路河村合并的头一年。当村书记没多久,发生了一件令我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儿。镇领导打电话:“韩丽,我这儿有你的检举信!你过来一趟。”我听完,脑袋“嗡”地一下,当时就懵了。撂下电话,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镇政府的。这一路上我只想一件事,我才上任两天半,到底得罪谁了?到了镇领导办公室才弄明白:村里的朝族村民联名上告,说:“我们朝族不是没有人,为什么选一个汉族人当书记,而且还是个女的?”而且这信都写到了省里!“牛驾辕,马拉套,老娘们当家瞎胡闹。”在朝族人的心目中,女人当家根本成不了大事。这封上告信虽然伤害了我,但同时我的倔劲儿被激出来了——我倒要干出点名堂给他们看看。

可是,要想干点事哪有那么容易?上一届村干部欠了上百万的外债,上任第二天开始,天不亮就有人登门要账。债主逼债,能说好听的吗?什么损人的磕碜巴拉的话咱都得听着。有一回正赶上我家吃饭,俺家那位就来劲儿了:你个臭老娘们,不够你得瑟的了,别他妈干了,祖宗几代都跟着你挨骂。一边骂一边顺手操起桌上的啤酒瓶子就砸我腿上了,现在我右腿上的三角疤瘌下雨阴天还刺挠呢。为了不让我出门上班,老实本分的丈夫竟狠下心来把我新买的衣服都给撕了。就在那一刻,我放声大哭,一直以来压抑在我心头很久的委屈、压力、内疚、伤心随着眼泪一下子释放出来。

没过多久,又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和我一块搭班子的朝族村长竟然背着我,悄悄把村里的5亩机动地给卖了。集体财产说卖就卖了!虽然卖地的是他,但第一责任人是我。再这样干下去,我还得背多少黑锅呀?背黑锅我倒不怕,怕的是班子心不齐,拧不成一股绳,工作可就难干了,这时候的我想要放弃了。可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我觉得还是班子之间沟通少,自己的群众工作没做好。当时正赶上收修路集资款,朝族人爱喝酒,我就买好酒菜,带着朝族村长挨家挨户到朝族村民家中沟通,不会喝酒的我喝醉了之后第二天走起路来好像没有脚后跟。看谁家有困难交不上钱的,我就自掏腰包给垫上。收到朝族村民李永浩家时,看到他家房子破得不像样,大山倒了一大面。一到下雨天,屋里满地是水,娘俩盖个破被“窝”在墙角儿。我看着可怜,就和朝族村长商量,给张罗点钱,把这房子修了。可那时村里穷得叮当响,哪来的钱啊?我不死心,就去安石镇前香村给他买了房木,然后我又带人把房木和自己家里盖房子剩下的砖、石头都给李永浩送了过去,不到一个月房子就支起来了。通过这件事,朝族村民彻底接受了我,朝族村长说:“韩书记,就冲你对朝族人的这份心,以后啥事我都支持你!”

外债还了,班子顺了,我腾出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帮村民研究致富的门路。我吃过养乌鸡的甜头,就鼓捣大伙儿一起养乌鸡,并承诺帮助销售乌鸡蛋。就在大伙儿眼巴巴地等着鸡蛋换钱的时候,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赶上当时禽蛋市场低迷。养殖户慌了,纷纷找上门来围着我要说法。既然之前承诺了,就不能让大家伙儿失望。我自己出钱收购了养鸡户卖不出去的乌鸡蛋。说实话,这乌鸡蛋收到我这儿,我也卖不出去,急得我嗓子直冒烟。当时正赶上伏天,我想到一个自以为很聪明的办法,把鸡蛋全储存到地窖里。没想到过一段时间,到地窖一看,两三万乌鸡蛋全都臭了,尽管几万块钱打了水漂,但老百姓对我的信任没打水漂,仔细想想,这钱花得不冤!接下来,村民跟着我养乌鸡、养黑猪、养大牛……我当村支书的第二年,朝阳村就变成了牧业养殖专业屯。

发展需要眼光。朝阳村有那么多的资源,有物质资源、有劳动力资源,还有区域资源,这些都是我们发家致富的优势,怎么才能把这些优势变成一种强势、一种机遇、一种生产力?朝阳村的出路到底在哪里呢?随着朝阳村的发展,我逐渐把朝阳村的技术、人力和资源的优势进行了有效整合。种有机水稻、养螃蟹、建袜厂、建油厂、建稻米加工厂,朝阳村有了自己的村办企业和致富项目,村民和村集体的日子越过越红火。冬天在小街(gai)上班,夏天在水库干活,村里人一年四季都有事干,都有钱挣,就连不能外出打工的60多岁的农村妇女在村袜厂干活半年都能挣1万多。现在咱朝阳村不但很多人家都有车有房,还有的在市里,甚至在青岛、大连都买了房,2013年底人均收入由2004年的3500元增加到21372元。我的愿望是,如果年人均收入达到4万,一家5口人能挣到20万,我就心满意足了。

关心我的人对我说,韩丽,你别太累了,见好就收吧,还折腾个啥劲?可我觉得,大伙儿口中的这个“好”和我心里的那个“好”还差得很远呢。尤其是每次走出去见识了其它地方的发展后,我就越来越不满足于眼前的这种“好”。2012年,我去上海学习。路边牌子上的一则广告吸引了我,6月12日,江苏举办盱眙龙虾节。这个广告内容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立马买了去盱眙的火车票。经过考察,我认为朝阳村和盱眙虽然有着南北方气候、土壤等差异,但朝阳村的水质、温度和湿度也应该适合养龙虾。东北还没有稻田养龙虾的先例,到底能不能赚钱?我想赌一把!于是当场订购了2万块钱的龙虾种苗。但是,老天总是在跟我开玩笑,意想不到的打击再次降临到我的头上。2万块钱的龙虾苗在运输过程中出现了意外,损失了四分之三。不明缘由的合作社成员找各种理由反对养龙虾,认为成本高、风险大,缺少技术,管理没经验,担心血本无归。我静下心来仔细总结这次失利的原因,觉得光有热情还不够,还要有智慧,要找到科学决策的依据。在我的邀请下,江苏盱眙养龙虾的技术人员来到朝阳村,对朝阳村的环境和条件作了分析和检测。结果是理论上通过了。心里有了这个底,于是我自己拿出一万五千块钱再次订购了小龙虾苗。一年以后,我和村民们在朝阳村举办了自己的龙虾节。

要想让朝阳村彻底打个翻身仗,就要借助国家新农村建设的政策、机遇,千方百计争取项目。2010年冬天,听说省里有一个环境连片整治示范村项目,我兴奋地一宿没睡好觉。可对于一个村支书来说,别说把项目争取到朝阳村有多难,就是上省里见领导一面都费老大劲了。第二天,我让儿子开车拉着我跑过一回省里。一个农村妇女,什么证件都没有,别说办事,连省委大门都没进去。吸取上次的教训,再去时我说服我们镇党委书记陪我一块去。那天下着雪,为了堵领导,我们连早饭都没吃就出发了。没想到,这次省委的门是进去了,可人还是没见着。领导外出开会,我们从早上一直等到中午,中午饭也没吃,我饿得差点虚脱。等人的滋味不好受。想出去吃点饭,又担心这功夫领导回来了,错过去。就这样,到了下午上班时间,我求秘书给领导打个电话,问问什么时候能回来。回答让我很失望,说领导今天不回来了,让我们不要等了。办事心切的我顾不上太多,趁秘书出去的当口,多了个心眼,偷偷查看到了领导的电话号,跑到卫生间给领导发了一条短信,说明我的来意和等他回来见一面的决心。几分钟后,手机响了,屏幕上只有三个字:好,等我!那一刻,那三个字模糊了我的双眼,这一天等待的苦和累没有白费。后来这个项目终于落户到朝阳村,使朝阳村的卫生环境得到了极大改善,当年朝阳村的新农村建设晋级到了省级试点村。

不了解我的人都以为我是一个刚强的人,其实我是个特别爱哭的人,特别是面对那些需要特殊照顾、特殊扶持的困难群众。村民迟胜军在车祸中落下了终生残疾,本来已经够惨的,哪料他20好几的儿子得了白血病,有一天我接到电话:“韩书记,我没钱换血了,我还想再多活几天!”撂下电话,我哭着送去2000元钱让他再做一次透析;二组村民老梁的媳妇岁数不大过早去逝,扔下个刚上小学的孩子,我一看到没妈的孩子吊吊楞楞地我就心疼得掉眼泪,逢年过节都三头五百地给孩子扔钱;看到埋了吧汰、一身怪味的70多岁村民叶景山一边哭着数落孙子、孙媳妇不孝顺一边张罗着自己出来单过的可怜样,我也跟着哭。村里人背后说,韩丽是菩萨心肠,谁家有个为难遭灾,她都受不了。其实我知道,我不是什么菩萨,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对朝阳村的一草一木都有着很深的感情。村里的孩子就像是我的孩子,村里的老人就像是我自己的亲爹娘,他们的苦就是我的苦,他们的难就是我的难,将心比心,以心换心,他们也把我当成家里人,我说话他们听,我做事他们信。现在村里还有一些人没有彻底脱贫,对这些人我觉得不能抛弃、不能放弃,当然也不能迁就,要带动他们跟上大队伍。这是我们朝阳村今后工作的重点和难点,这更是对我们基层干部的一种考验。我不图别的,就老想着,哪天老百姓一觉醒来,念叨起我的时候,能够吧嗒吧嗒嘴说,这个韩丽,还真行,还真给咱们干点实事儿!

当村书记这么多年,最想感谢的是村里的这些党员,村里有个大事小情,他们总是第一个动起来。党员吴乃忠为人正直,在村民当中有较高的威信。从收公路集资到新农村建设,再到党员创业带富,吴乃忠都走在前面,每当村民对我有误解的时候,他都帮着做村民的思想工作。吴凤声以前是我们队里的会计。他每天天一亮就下地,帮我看着地里的庄稼,哪块儿水大了,哪块旱了,哪儿缺肥了,哪该喷洒农药了,他时时刻刻看着,随时随地提醒我;老党员于兴家更是没得说,只要村里有事儿,他总是第一个冲在前面,大夏天的,他在地里铲花儿,一忙就是一整天,垛稻子,他自己忙不过来,就喊老伴一起来;党员孙长海、李世江自己开小烧酒坊,看着挣钱,就带着村民一块儿干。开春时组织村民外出学习插秧机维修技术,农闲时,一分钱不要把全村的插秧机、播种机都维修了一遍……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梦,作为农民,我的梦想就是过上跟城里人一样的日子;作为一名村支部书记,我还有另一个梦想,那就是带领我身边的共产党员,为老百姓真干事,多干事,干实事,干那些让老百姓说共产党好的事,引领我们的村民拥护共产党、热爱共产党、跟着共产党!

如今,朝阳村成了远近闻名的富裕村,这绝不是我韩丽一个人的功劳,没有党和国家新农村建设的好政策,没有各级党委、政府总的设计和策划,我是做不成的。党的十八大犹如一股春风,为朝阳村的发展又带来了新的政策机遇。下一步,我们为朝阳村设计了五年的小规划,十年的整体规划。一是继续打造万亩水田立体综合种养项目,带动周边的农户共同致富;二要打造农业产业化菜田基金项目建设,通过发展绿色生态园区,让群众吃上安全、放心的绿色蔬菜;三是启动国家级民族特色村寨保护项目。在朝阳村打造“三条街”:民族旅游文化一条街,餐饮一条街,养生养老一条街,建成15座集环保绿色,旅游观光为一体的朝鲜族特色村寨。城里有的社区、小区朝阳村也要有,朝阳村的农民也要享受城市化的生活。未来我的梦想就是,要把朝阳村打造成咱们东辽县、辽源市乃至吉林省的最美乡村! 


使用微信“扫一扫”功能添加“学习微平台”
(责编:乔业琼、秦华)
  • 最新评论
  • 热门评论
查看全部留言

热点关键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