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 画/邝飚
公款超度消费，向来如狼似虎，波涛汹涌，席卷国中。官府的多少出国游、豪华车、饕餮宴，鲸吞民脂民膏无数，民怨沸腾。即说肆虐的公款吃喝，中央不得不连续多年下发浩浩荡荡数以百计红头文件，严令禁止；然而，始终禁而不止……
近有人大代表提案，因为茅台属于“奢侈品”，所以要“禁止使用公款消费茅台酒”，引来议论纷纷。这提案，出发点甚好，其实不过老生常谈；明明不能“禁止”，老百姓议论半天，也是白议。想想，如果这个“禁止”果真具有威力而得以生效，则公款消费其他奢侈品，同样也可以禁止。而如果“只禁”茅台却不禁其他奢侈品的公款消费，比如不让喝“奢侈”的茅台，却对几乎同样“奢侈”的五粮液、马爹利网开一面，显然对茅台是一种不公，茅台当然不干。
茅台质量佳、品位高、味道好，是茅台的优良传统和茅台人的努力所致，茅台有资格和权利扩大自己的市场和消费群，你不能因此而蛮不讲理地禁止人家。上述提案代表说：“茅台在价格的疯涨上具备了奢侈品的基因，喝茅台越来越被视为身份和品位的象征，老百姓已经将其视为当然的奢侈品。”问题在，茅台被视为“奢侈品”，并非茅台之过。而公款消费茅台，关键却在官方、官员的腐朽意识——不把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当成自己的“身价和品位”，只知拿茅台撑面子，其“身价和品位”之低之俗，不是十分昭然吗！
政府和国企的某些“公仆”们，为了自己异化的“身价和品位”，办公室要庞大豪华，女秘书要年轻漂亮，出行要前呼后拥贵宾套间，出访专寻风景绝佳之处，上车要人开门，下雨要人打伞……如此氛围，如此变态的贵族老爷作风，喝喝茅台，自然是题中应有之义。现在你“断喝”一声，声色俱厉，欲禁茅台，“公仆”们倒觉得不可思议呢。因为，既禁茅台，其他方面的“奢”，当然也须禁呀；不能说，除了不许“奢侈”地吃饭，别的无耻潇洒，均可放任自流，任其泛滥。而如此一项一项“禁”下来，光“禁止”文件，恐怕得下发不止八百六十个！但文件往往不过废纸一张——如前述，禁止公款吃喝文件，有人统计，数目上百，多如牛毛；事实证明，这些公文从来没有管住过一张张贪婪的嘴。“公仆”们惊诧之余，自然不会把所谓“禁茅台”当一回事。所以，茅台无罪，不该单拿茅台说事儿，也无须侈谈“禁止”之类。
彻底消灭奢侈品的公款消费，怎么办呢？制定专门的、细密的法律，严刑峻法，方为上策。毛泽东说过：“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为什么犯贪污罪者，人人痛恨，事发，获刑数十年乃至无期，还有被判极刑的，而犯浪费罪的，其危害并不比贪污小，却大模大样行之，若无其事，并不“入罪”，人们似乎也找不到痛恨的具体对象？其中一个重要因素，即是没有具体惩治浪费之法——虽有相关零星条文，也是泛泛而指，语焉不详，浑然找不到犯罪主体。吞噬民脂民膏，既然冤无头债无主，无人担责，渐渐被习以为常，你浪费我也浪费，乃至比着浪费，从中央“浪”到地方，从国内“浪”到国外，一“浪”更比以一“浪”高，风气大开，看谁“浪”得风光，甚至被堂皇地上升为官员“身价和品位”的象征。如此暴殄天物，却以耻为荣，拿狗屎当荣誉奖章，不彻底整治，必将是亡党亡国之大患！
《 讽刺与幽默 》（ 2012年03月23日 第 01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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