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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紀蘭的底色

記者孫亮全

2020年07月03日10:21    來源:新華每日電訊 成風化人

原標題:申紀蘭的底色

申紀蘭生前是全國唯一一位第一至第十三屆全國人大代表。60多年來,她見証了人民代表大會制度的誕生與成長,也踐行了一位人大代表的職責和使命

“勞動就是解放,斗爭才有地位。”她以一個農村婦女的執著和對勞動的信仰,提出了“男女同工同酬”。這句話,最終寫入了憲法

全國人大代表、全國勞模、“共和國勛章”獲得者……申紀蘭的一生有很多榮譽,有很多身份,但她最大的底色是什麼呢?

“喪事從簡。”

“‘共和國勛章’獲得者的相關補貼、費用,上交黨費。”

全國勞動模范、全國優秀共產黨員、“共和國勛章”獲得者、山西省平順縣西溝村黨總支副書記申紀蘭同志,因病於2020年6月28日在長治市逝世,享年91歲。

彌留之際,這位老人向陪伴她生活8年的身邊工作人員張娟交待遺願,隻有這兩條。

6月30日上午,申紀蘭同志的遺體告別儀式,在長治市殯儀館舉行。在殯儀館院子裡和外面大街兩側,站滿了自發前來跟老人告別的干部群眾。

從吊唁大廳裡緊抿著嘴走出來的43歲長治市民康紅軍,又看了眼身后,悄悄抹了抹眼。

康紅軍早晨六點就到了殯儀館,他此前並沒見過申紀蘭,也沒有去過她所在的村子。但康紅軍說,他敬佩申老的精神,從新聞中看到訃告消息后,今天天剛放亮,就擠上開往殯儀館的公交車。“她為我們做了很多事,她是我們的驕傲。”康紅軍說。

在成千上萬人的送別下,這位有著多重身份,但一輩子“離不開土地”“離不開勞動”“離不開群眾”的老人,最終還是離開了她最牽挂的土地和鄉親。

農民

“申紀蘭老人常說她是一位農民……”

“不是‘說’,她就是個農民。”6月29日下午,提問者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西溝村黨總支書記郭雪崗打斷。郭雪崗說,申紀蘭的戶口在村裡,種地到如今,怎麼能不是農民呢。

申紀蘭的一生有很多榮譽,有很多身份,但她最大的底色,是農民。她打心底裡熱愛勞動。

熟悉申紀蘭的人都知道,身材高高大大的她,有一雙又厚又大、很有力氣的手,上面長滿老繭。申紀蘭跟人握手時力氣很大,她還喜歡跟人掰手腕。直到前兩年,有記者採訪時,她偶爾還要跟記者掰手腕“比比力氣”。

去年秋天,申紀蘭在自己的4分口糧田裡收獲了最后一茬玉米。到冬天,西溝村黨總支書記郭雪崗和她一起揮舞著钁頭,把地裡的玉米茬根一個個刨出來,為今年的種植做准備。

今年,申紀蘭實在種不動了。“她就催我們,該下種了、該除草了,督促著我們把地裡的庄稼種好。”西溝鄉組織委員、在西溝村駐村12年的宇文杰和幾個同事不敢讓她的地荒下。

站在村子的路邊,能看到這一小塊玉米地,綠油油的苗子比周圍地裡的要高一些,壯實一些。“她說種地和做人一樣,人哄地皮,地皮哄肚皮。種地就實打實地種,別人家上化肥,她堅持往自己的地裡上糞疙瘩。”申紀蘭的鄰居、81歲的張相和說。

西溝的地金貴,1940人的村子,耕地面積才1080畝。申紀蘭舍不得浪費,況且這些地都是她帶著大家一筐筐背土將薄田變肥的。

“山是石頭山,溝是石頭溝,無土光石頭,誰干也發愁。”這是20世紀50年代西溝村的模樣。64歲的西溝村民周德鬆說,十年九旱、干石山區的西溝村,好不容易下次雨,荒山禿嶺上的水裹著土亂流,不下雨又沒水氣,旱得不行。“留不住山上的樹,就守不住溝裡的地。”

西溝從那時開始綠化荒山,年輕的申紀蘭摸爬滾打在西溝四周的山山嶺嶺上。“走一山又一嶺,小花背上去播種,今年栽上鬆柏樹,來年大家都有功。”張相和還清楚記得申紀蘭帶著大家上山種樹時高喊的口號。

小花背是西溝村眾多山梁中最陡峭的一座,申紀蘭帶著村民在這裡忙活一年,種下300多畝鬆樹苗。第二年春天上山一看,樹苗全部干枯,走一圈下來,隻有一兩棵成活。

“能活一棵,就不愁一坡。”憑著這種堅韌,背土上山,先易后難,幾十年來,申紀蘭和幾代西溝人在四周荒山上栽了陰坡栽陽坡。如今,總面積3.05萬畝的西溝村,有林面積2.67萬畝,除了鬆柏,還有桃樹、杏樹、連翹、沙棘。“荒山披綠裝,窮山成‘銀行’。”周德鬆說。

2018年春天,申紀蘭上山找到正帶人造林的西溝村民常永紅,讓他好好干、快發展、帶領更多百姓致富。

49歲的常永紅小時候就看著父輩們一下雨就拿上鐮刀、背上書包往山上跑,長大后輪到他去上山種樹。常永紅成立了公司和造林合作社,帶著30多戶村民育苗、種樹。西溝沒地方種,就在縣裡的其他山上種,十幾年間,常永紅帶人在山上種了一兩萬畝樹。像他一樣領著百姓造林的合作社,村裡還有四五個。“種樹,成了西溝人遺傳的基因。”常永紅說。

村裡地緊張,常永紅多年在自家的2畝地裡育苗,申紀蘭嫌他發展慢,跟村裡協調,去年幫常永紅流轉了20多畝地,今年常永紅育出100多萬株鬆、柏、山桃等樹苗。

先鋒

漫長的封建社會,“三從四德”一直是束縛女性的精神枷鎖。這種根深蒂固的落后觀念,讓中國婦女即便是在勞動上,也不能和男人一樣被平等對待。誰又能想到,率先打破這“千年堅冰”的,竟是太行山深處的一位普通農村婦女。

1929年生於山西省平順縣楊威村一個農民家庭的申紀蘭,在1951年被選為新成立的西溝初級農業生產合作社副社長。

平順縣有句古話:好男走到縣,好女走到院。男女不平等在大山裡“根深蒂固”。許多年后,申紀蘭還講起當年的一個場景:來人敲門問“有人嗎”,如果男人不在,婦女就直接回答“沒人”。

農業合作化開展起來,為了解決合作社裡缺勞力的困境,申紀蘭開始走家串戶動員這些圍著鍋台、炕台和碾台轉的“三轉婦女”,離開家裡,走向田間。

讓婦女們走出“院門”都不容易,更別提拋頭露面,下地勞動。更何況,還有另外一個困難:西溝初級社實行工分制,干一天活,男人記工10分,女人隻記工5分。很多下地的婦女反映,在外面辛苦一天,還不如在家納鞋底掙得多。

如何爭取男女干同樣的活,評一樣的工分,申紀蘭和她的姐妹們想出一個辦法,“比一比”。那年,西溝婦女在申紀蘭帶領下,和男勞力展開了干農活比賽。

往地裡撒肥料是個技術活,要有力氣,還得撒勻實,很多人以為婦女們根本干不了。於是,比賽就從撒肥料開始。結果,婦女們勝出,幾個骨干掙得10個工分。

男人們不服,說因為“在地頭吸了兩袋煙”輸了比賽,他們又比賽間谷苗。男勞力蹲在地上間苗,婦女們則跪在地上,頭不抬臉不仰,一個勁兒往前走。晚上記工分,男人們8分,婦女們10分。經過夏季生產各個環節的勞動比試,村裡人服氣了,申紀蘭她們贏得了和男人記一樣工分的“待遇”。

西溝婦女“和男人干同樣活,掙一樣工分”的事跡,登上了《人民日報》,題目就是申紀蘭的一句話——“勞動就是解放,斗爭才有地位”。她以一個農村婦女的執著和對勞動的信仰,提出了“男女同工同酬”。這句話,最終寫入了憲法。

改革,是申紀蘭身上最鮮明的符號之一。改革開放以來,她勇於改革,大膽創新,為發展農業和農村集體經濟,推動老區經濟建設和老區人民脫貧攻堅作出巨大貢獻,並獲得“改革先鋒”稱號。

改革開放后,土地下了戶,西溝村也將集體的山林、果園等全分給了農戶,村集體就剩下“一間屋子、一張桌子、一個戳子”。緊接著,問題來了,修路、辦學等公益事業,村集體都沒了能力。

“申紀蘭提出‘統一經營與分散經營相結合,集體優越性和個人積極性同發揮’。”郭雪崗說,村裡將集體山林、果園收回來,再承包給個人。

申紀蘭是在土地上干出來的農業勞模。西溝老百姓都知道出路在於“農林牧”。正是當年帶他們修地栽樹的申紀蘭,又領著西溝人艱難學習辦企業。

20世紀80年代,申紀蘭結合外出考察的經驗,帶領村民利用當地的硅礦資源優勢,在村裡建起第一個村辦企業鐵合金廠。此后,西溝村又建立起磁鋼廠、石料廠、飲料廠,村辦企業成了西溝村的經濟支柱。

但是這些廠子污染很大,西溝老村支書張高明的愛人去地裡摘豆角,回來一身渣灰,向丈夫抱怨,“也就是你當村支書我沒法罵”。“鐵合金廠煉一噸鐵耗3900度電,還排一堆廢渣。”郭雪崗說。

西溝的企業是申紀蘭一個一個操勞著辦起來的,但是,堅定地提出拆除工廠的也是她。2013年開始,申紀蘭提出關閉鐵合金廠,因為這個廠不符合國家產業政策和環保要求。

黨的十八大后,西溝村將這些“高耗能、高污染、高排放”的“三高”企業全部關停,提出打造“紅色西溝、綠色西溝、彩色西溝”的新型“三色”產業發展思路,村裡建起了香菇大棚、光伏發電基地,引進了知名服飾公司。2019年全村經濟總收入7200萬元,上繳稅金1400萬元,農民人均純收入1.36萬元,是平順縣農民人均純收入最高的村。

西溝村前任黨總支書記王根考說,申紀蘭尤其注意發展解決女勞力用工多的產業,村裡的40多個香菇大棚,就解決了六七十個女勞力就業,“摘香菇用‘鐘點工’都可以,不耽誤家裡事。”

代表

今年5月14日,申紀蘭回到西溝村,她和村裡的兩委干部開了個座談會,討論村裡的發展情況,囑托他們把村裡的工作做好,把人民的事情辦好,她去北京參加完全國兩會,再把上頭的精神帶回來,傳達給大家。

這是申紀蘭最后一次回到西溝村。自去年12月下旬,申紀蘭的身體查出疾病后,她大部分時間都在醫院度過,隻有春節回了村裡幾天。

“當人大代表,就要代表人民的利益,代表人民說話,代表人民辦事。”

“我是農民代表,隻有生活在農民中間,才能更了解農民疾苦。”

“當代表又不是代表個人,個人就不用當代表”……

申紀蘭生前是全國唯一一位第一至第十三屆全國人大代表。60多年來,她見証了人民代表大會制度的誕生與成長,也踐行了一位人大代表的職責和使命。

“她說人大代表不從村裡走,從哪裡走?”張娟說,老人每年去北京開會都是從村裡走。今年在北京開會期間,抱病參會的申紀蘭沒能參加閉幕式。

為了觀看閉幕式的電視直播,申紀蘭早早地就等上了,張娟勸她躺床上休息一會,她也躺不踏實,一會兒起一次。她從病床上起來,把自己的白襯衣穿上,再穿上自己的黑外套,把代表証認認真真地戴在胸前。“隻有我們兩個人。”張娟說,那天下午,老人沒有多說話,眼睛一直盯著屏幕看。

在西溝村委門口、村裡道路兩邊有不少石墩子、石條凳,村民們沒事就喜歡坐在上面聊天,申紀蘭也是一樣。張相如說,前幾年,有時他端著碗坐在路邊吃飯的時候,偶爾也會碰到端著碗的申紀蘭。

村民們並不懂建議和議案,但是他們聊的許多困惑,都會出現在那裡,並得到解決。郭雪崗說,西溝村發展中曾遇到的集體經濟無力問題,申紀蘭就建議“在農村開展雙層經營體制”。

在新農村建設中,平順當地出現了一種現象,新房子蓋到村邊后,老房子沒人拆,時間長了就坍塌沒人管,既佔用耕地,又不美觀。申紀蘭萌生了提“空心村改造利用”的建議,這個建議老百姓到底擁護不擁護呢?申紀蘭專門找到村裡的郭愛雄聊了聊。這位80多歲的老人,最愛“挑刺”、提意見。郭愛雄聽完后,豎起了大拇指,“這個可得好好提一提”。

“她通過跟身邊百姓、干部交流,去縣裡部門開會調研,學習上級的會議精神,了解其他人請她反映的問題,結合自己的思考,形成議案、建議。”宇文杰說,這些議案和建議與西溝既無關系又有關系,議案中沒有一項直接體現西溝,但都事關農村發展。

“路”是申紀蘭所提建議和議案中的高頻詞。平順縣地處太行山深處,祖祖輩輩對路充滿渴望和期盼。1954年,申紀蘭第一次到北京參加全國人代會時,走了4天。從平順縣到長治市的路上都是羊腸小道,兩邊的溝很深,申紀蘭害怕摔下山,就跟著毛驢走了7個小時,然后坐上卡車到太原,再隨代表團一同進京。

從沙石公路改造到高速公路建設,又到修建鐵路客運專線,再到城際鐵路和旅游軌道交通,山區修路的內涵在不斷拓展,申紀蘭提出的建議“關鍵詞”也不斷更新。

多年來,申紀蘭的議案、建議一直聚焦農村、農民,從“村村都要通水泥路”到“修建公路不能侵佔耕地”,從“搞好山區水利建設”到“老區如何致富”,從“新型農村合作醫療”到“提高農村教育質量”,從“農村干部選舉”到“貧困地區旅游開發”……

這些來自農村、來自基層,凝聚她心血的議案、建議,不斷得到採納和兌現。長長的建議和議案背后,寫滿了為民說話的牽挂與情懷。

楷模

西溝鄉政府就在西溝村裡,在三樓的一間會議室,有4張辦公桌,其中一張屬於申紀蘭。桌椅都很陳舊,皮質椅面也磨爛了。

鄉裡的工作人員說,在村的時候,老人每天都坐在這裡抄筆記,抄中央精神,看別人的來信。如今辦公桌上還擺放著一摞未來得及拆開的信件。

“老人給我們留下了淡泊名利、艱苦奮斗、與時俱進的精神財富。”宇文杰說,她用言傳身教,潛移默化影響著身邊每一個人。

申紀蘭說過的一句話流傳很廣:“不是西溝離不開我,是我離不開西溝。”

她第一次說這句話是在1983年。那一年,擔任山西省婦聯主任十年的她,辭去職務,直接回了西溝。一位曾經在平順工作過的老干部怕她情緒低落,專門去看望她,申紀蘭脫口說出了這句話。

她曾有許多機會離開西溝。20世紀50年代,丈夫從部隊復員,讓她做“隨軍家屬”,實現“農轉非”。她說,大家選我當勞模,就得在村裡當好這個模范。后來,為了能讓孩子們有個“城市戶口”,家裡人再次動員她離開西溝,她說,勞模的孩子種地不丟人。

1973年到1983年,申紀蘭擔任山西省婦聯主任十年,堅持“不轉戶口、不定級別、不領工資、不要住房、不調工作關系、不脫離勞動”。

在她身邊工作的張娟,養成了住賓館時起床后就會將房間打掃干淨、收拾好的習慣,不給別人添麻煩。“以她的身份,出去開會,給人上黨課,完全可以住得好一點。但是8年間,我倆從來都隻住一個標間。”張娟說,老人害怕浪費。

這樣的事,西溝村婦女主任郭廣玲也經歷過。2006年,平順縣裡開黨代會,郭廣玲將自己的床位讓給了別人,為了節省一個床位,申紀蘭安排郭廣玲和她睡一張大床。“老人睡得早起得早,睡眠很輕,早晨4點就醒了,她怕吵著我,硬是在床上躺著不動到5點多,直到實在躺不住。”郭廣玲說。

2008年,剛大學畢業到西溝村工作的宇文杰曾和申紀蘭“斗智”。當時愛睡懶覺的宇文杰在鄉政府一樓住,老人起得早,6點多就來敲窗戶督促宇文杰起床,說村裡人都下地了,你還不起。“后來我就定上鬧鐘,到6點就拉開窗帘,假裝起床,再繼續睡。老人后來發現了,敲窗戶變成了敲門。”宇文杰說,現在他不管幾點睡,6點肯定起。

在申紀蘭身邊工作的人都熟知,老人脾氣很好,很少跟人發火,少有的幾次發火,都跟浪費糧食、浪費土地和破壞樹木有關。

老人

“要聽黨的話,跟黨走。”

“你是黨總支書記,要辦大事。”

“我不行了,要補齊班子,我這個副書記要補起來。”

“要鋪開攤子,干一件成一件。”

“西溝有今天,是各級黨委培養的,千萬不要讓西溝塌了。”

“多教育村上的黨員干部。”

“記住,艱苦奮斗,勤儉節約,一分錢掰成兩半花,窮家難當,省一分是一分,多了就能辦個事”……

6月27日早上,申紀蘭的病情突然加重。經全力搶救,意識清醒后,這位老人用一個小時時間,跟郭雪崗最后一次探討了村裡的工作安排。

“在她身邊工作8年,我看到的是一個無私、朴素,永遠為他人著想的普通農村老人。”張娟說。

西溝鄉宣傳委員李海霞說他們都是申紀蘭的孩子,“她自己忙起來有時候顧不上吃飯,喝杯水就算是吃過了,但是看到我們誰誤了吃飯,伸手就給一把吃的。”李海霞說,那些東西是別人看她時帶來的,她舍不得吃。

有時候,李海霞幾次碰到老人自己洗襯衣、襪子,想過去幫忙,都被老人推開。“不用不用,你走開,我自己干。”

“有時看到蘋果爛掉了,就想給她扔掉,她不讓,她把好的蘋果給我們吃,把爛的攢起來自己偷著吃,不讓我們看見。”張娟說,她就是這麼個普通老人。

去年年底查出疾病后,孫子張璞第一時間跑到醫院去看望申紀蘭。看到奶奶的第一眼,這個被申紀蘭稱為“懂事”、樂觀的孫子,趕忙跑出病房,怕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再轉身進去,他對奶奶說:“這回要好好聽醫生的話,好好治療。”申紀蘭沖他擺擺手,“我沒事,‘狗蛋’,好好上你的班。”

張娟和郭雪崗他們不敢將疾病的實情告訴申紀蘭,“我們沒有將病情告訴她,但我覺得她肯定知道,有次她自語,‘黨對我這麼好,怪我自己不爭氣’。”張娟說,就這樣,對疾病的事,自始至終我們互相誰也不提,都裝作對方不知道,怕對方擔心。

6月28日凌晨1時31分,老人走了。

“奮斗一生初心不改滿目青山化豐碑,國家功勛紀蘭精神一世英名貫長虹。”6月30日的遺體告別儀式上,吊唁大廳兩側的挽聯道盡了她的一生。

(責編:常雪梅、呂騰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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