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艙裡的“太平洋警察”

不怕感染是假，卻毅然跨過隔離門，進艙值守。

不敢吃喝，卻一心牽挂病患的溫飽冷暖。

不能多說話，卻一次次苦口婆心安撫勸慰。

方艙很大，大到一個就可以容納2000名病患。方艙很小，小到隻能算派出所、警務站轄區內的一個重點單位。

高峰時，在湖北武漢收治輕症新冠肺炎病患的16家方艙醫院裡，有1800余名警力24小時輪流值守，全力保障方艙醫院安全有序。

3月10日，武漢16家方艙醫院全部休艙，患者陸續分流到定點醫院。隨著醫護人員的撤離，“方艙民警”這個隻存在了1個多月的“特殊警種”，也不復存在。

進艙前3小時不吃不喝

3月5日14時，和記者視頻對話的武漢市公安局江岸區分局戰“疫”突擊隊隊員龐飛，剛剛吃完當天的第一頓飯。

龐飛執勤的一天是這樣過的：凌晨5時10分起床，6時穿戴好防護裝備，7時進入方艙，13時出艙，洗漱完畢直到14時才能吃上當日的第一餐。

方艙醫院，是離病毒最近的地方，也是令人望而卻步的地方。白衣天使需要守護，醫院秩序需要維持，所以公安民警逆行向前，堅守防線，確保方艙安全。

而能保護民警的，隻有身上的防護服。一旦進了方艙，就不能脫下。

“進了方艙，每個民警胸部以上不能碰、不能動，這是鐵的命令。”江岸區分局戰“疫”突擊隊負責人、全國公安系統一級英雄模范、江岸區分局刑偵大隊教導員許奎非常擔心民警手部沾染病毒后再沾到面部，因此嚴格要求。

因為穿上防護服不便如廁，進艙前3小時不吃不喝，成了方艙民警不成文的規矩。

“每次上第2天早班，我從前一天晚上9點開始不吃不喝。”龐飛說。下午1點接班的同事，在上崗前3小時就不能喝水，渴了就喝一口水含著潤一下喉，再吐掉﹔早上7點吃早餐，晚上7點下班，換衣洗漱1小時，晚上8點才能吃第二頓飯。

穿著密不透風的防護服，堅守6個小時，對民警的身體是巨大的考驗。“負責凌晨1時至7時執勤的民警，其實是徹夜不睡，好多同事第二天出來一句話都不想說，隻想躺下睡覺。”許奎介紹，“我們靠意志力堅持，決不會退縮。”

自2月12日開始在方艙執勤以來，許奎帶領的戰“疫”突擊隊15名民警、48名輔警，一直都在隔離酒店休息，沒有回家。因為身處方艙，即使等到“休艙”，他們仍然要繼續隔離。

個個都是全能型“選手”

新來的患者恐懼不安。

因生活習慣差異，患者之間偶有矛盾。

病患情緒焦躁，會與醫護人員吵鬧。

……

封閉的方艙就是個小社會，吃喝拉撒、矛盾糾紛、人情冷暖在這裡都有。

“不能讓患者寒心，更不能因患者吵鬧讓援鄂醫護人員寒心。”為此，除了治病的活兒，方艙民警什麼活兒都能干。他們充當著戰斗員、調解員、服務員、心理輔導員，角色隨著需要隨時轉換。

戴著的口罩如果濕了，會導致呼吸不暢。民警本該少說話，但遇到鬧脾氣、發生糾紛的患者，隻能苦口婆心地勸說。在方艙隔離的小陳坐臥不安，和保安員發生沖突。龐飛和同事宋楓輪番給他做工作，終於讓他慢慢平靜下來。

兩名患者因衛生問題發生糾紛，龐飛和同事趕緊上前控制局面，並聯系護士為其中一人換床……

方艙民警除了維護治安，還要協助醫護人員分發飯菜、生活物資，給情緒不穩定的病人做思想工作，征集病人和家屬的意見並向醫護人員反饋。

患者反映，艙裡燈光太亮睡不著，民警去調。

半夜病人要挪床位，民警去搬。

援鄂醫生、護士聽不懂武漢方言，民警們又馬上當起了翻譯官。

醫護人員和病患很快都知道，有困難，找警察。

方艙不大，但裡面所有的警察都和龐飛一樣，成了“太平洋警察”，什麼都管。武漢市公安局東西湖區分局民警張敬畏，堅守至3月8日武漢客廳方艙醫院“休艙”。期間，醫護人員忙不過來，張敬畏主動扛氧氣罐，換飲用水桶，收拾垃圾，一會兒就是一身汗。

東西湖區分局的95后女警張錦星，經多次申請，最終也成為一名方艙民警。為何這樣安排？原來，病患中有很多女患者，警花上陣利於溝通。事實証明，這個安排是科學的。“休艙”時，病患們給張錦星取了個外號——“貼心小棉襖”。

他們是病人也是戰士

武漢市洪山體育館方艙醫院裡，湖北省公安廳高速公路警察總隊民警金穎和接受治療的其他6名警察組建的“黨員先鋒隊”，成為醫院和病人之間的一座連心橋。

疫情期間，民警金穎不幸感染新冠肺炎，2月7日被安排進方艙醫院集中收治。治療中，她看到醫護人員夜以繼日地忙碌，心裡萌生了一個想法：作為一名警察，要與白衣天使共同戰斗。入方艙3天后，金穎加入洪山體育館方艙醫院東區的臨時黨支部，以志願者身份協助醫護人員為病友發放餐食、藥品，調解矛盾糾紛，疏導病友的情緒。她還帶領大媽們跳跳廣場舞，組織大叔們唱唱歌。小小活動，拉近人心，金穎和方艙裡的很多病友成了朋友。

同在洪山體育館方艙醫院治療的武漢市公安局洪山分局交通大隊民警張兵，在治療期間建議將病區進行分區管理。隨后，他所在的醫院東區被劃分為5個病區，由病友自我推薦擔任病區組長，參與日常藥物分發、食品分配工作。這種管理模式被推廣到武漢多家方艙醫院。

新冠肺炎疫情發生后，湖北有400余名民警、輔警感染，其中很多人進入方艙醫院接受治療。

他們，是病人，卻更願意做個艙內的戰士，一邊接受治療，一邊主動承擔起服務病友、維護秩序等工作，將人民警察的職責延伸到方艙的每一個角落。

（徐 宏 楊保華 唐時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