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緣萬裡來相會

一棵呀小白楊，長在哨所旁，根兒深，干兒壯，守望著北疆……伴隨著《小白楊》優美的旋律，小白楊哨所被大江南北的中華兒女知曉。

那是1993年，聽著《小白楊》，我從一名農村青年成長為解放軍戰士﹔1997年，唱著《小白楊》，我從一名戰士成長為軍官，在激情燃燒的歲月中歷練﹔如今，我已脫下軍裝成為一名國家公務員，曾相見、卻難見，我與小白楊的機緣就這樣時常在夢裡糾結著。

2014年我幸運地成為一名援疆干部。真是有緣萬裡來相會！還沒有看見你，就好像聽到了悠揚動聽的歌聲﹔那首歌從我心底裡響起，已經響了近21個年頭。21年來，這歌聲讓我的心靈遠離著城市，遠離著喧囂，遠離著浮躁。

見到你的那一刻，我仿佛突然間看到了久別的戰友，再也禁不住內心激情的迸發。終於看見你了，我的心像孩子一般狂跳起來。我看見一雙鳥的眼睛遠遠地望著我，你向我行著注目禮，我向你獻上我21年的思念。當我欣喜著走近並緊緊摟抱著你——小白楊，那棵已長成參天大樹的白楊樹，我像是擁抱著無數個戰士，像是擁抱著所有熱愛這棵樹的朋友。當我走上高高的哨所，我呼吸著蔚藍色的天空所給予我的靜謐。我穿行在褶皺般遼遠起伏的大地，巍巍的雪山和遼遠的天空與我一起沉默著，靜靜聆聽著天山雪融河流的回聲……

在一組泛黃的照片上，我看見了那位當初帶著母親的囑托，守衛邊防的戰士。上世紀80年代初，哨所一名戰士陳福森回家探親，將哨所的故事講給母親聽。歸隊時，母親給了他10棵白楊樹苗，叮囑他栽在哨所，讓他像白楊樹一樣扎根邊疆、守好邊防。哨所干旱缺水，喝水要到一公裡外的布爾干河去挑，戰士們每天用節省下來的水精心澆灌小白楊。盡管如此，小白楊還是難以忍受干旱、風沙、嚴寒的肆虐，相繼枯死，10棵小白楊中隻有1棵頑強地活了下來，這棵小白楊在戰士們的精心呵護下茁壯成長，日夜伴隨著戰士們守衛邊疆，成了哨所一道壯美的風景……

我知道，當你和戰友們栽下這棵小白楊，精心護養，終於在干旱遼遠的邊境線上，養育起一棵亭亭玉立的小白楊。風來了，它發出嘩嘩嘩的響聲，像是遠方母親的親切叮嚀和囑托﹔雨來了，它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像是戰馬奔馳的蹄聲和號角。當《小白楊》在九萬裡神州唱響的時候，你與你的戰友們含淚告別了哨所，告別了小白楊，像千百萬棵白楊樹一樣，默默無聞生長在祖國的四面八方。

我知道，當人們在眾多的白楊樹中找到了你，找到了你白發蒼蒼的母親。你牽著媽媽的手，終於又一次回到了你千百次魂夢縈繞的小白楊，你扑上去，緊緊摟抱著小白楊，長久地說不出一句話……

是的，小白楊伴隨著無數個熱愛它的戰士長大了，祖國也在小白楊的成長中繁榮強大起來。而你卻已然蒼老，你滄桑黝黑的臉述說著當年你守衛邊防的甘苦，也述說著你生命的踏實和白楊樹一般的人生襟懷。你緊緊摟抱著小白楊淚流滿面的那幅照片，讓我的心發顫，眼睛發澀。

攀上小白楊哨塔，眼前豁然開朗，微風習習，吹到通身汗透的肌膚上說不出的暢快。正在值勤的有一名河北籍新戰士，盡管服役不到一年，但黝黑的臉膛、挺拔的身姿，像小白楊一樣茁壯。有道是：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在萬裡邊關偶遇家鄉人，不免覺得親近了許多，我對哨所也有了更深的認識。小白楊哨所位於塔城地區裕民縣境內塔斯提，地處巴爾魯克山西南邊緣，西鄰哈薩克斯坦。塔斯提，蒙古語意為“石頭灘”，其生態環境的惡劣可想而知。

從哨塔下來，我輕輕撫摸著小白楊，長久地凝視著銘刻著的那一個個戰士的名字，像是給我蒼白的靈魂注入新的理想和血液。小白楊，我輕輕地走了，不帶走你一片綠葉，因為我知道，未來三年援疆的心路歷程會和你一樣：

讓無怨的內心點燃奉獻新疆的火焰，

讓有緣的歲月書寫建設新疆的風採。

（作者系遼寧省援疆干部）